第16章 心有千千结
作者:西门寻豹      更新:2022-01-08 10:27      字数:2510
  腊月末正是雪儿百日。也是朝臣中有诰封的夫人们,进宫向大魏皇后贺岁的日子。
  因为小皇子、晋王萧樾亭、卫侯小公子李蓟的百日之喜,也是在同一天,慕容皇后特地传旨:命征北将军苏天隆的夫人姜氏,西京都督、卫侯李淮的夫人独孤氏,携带各自的小孩儿一起进宫。
  苏府大公子苏彦超、二公子彦礼,都已经是父亲帐下的武官了,所以跟随父亲前往前殿;三公子彦平只有八岁,就跟随母亲和小妹艳雪一起进了内宫。
  卫侯家也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女儿玉蓉已经嫁人,夫君就是游击营的将军裴绍。另外大公子李雷,在都督府中做郎将;二公子李晟,暂时只是个散骑校尉,在哥哥手下做一名从事官。
  也只有小公子李蓟,乳名叫月郎,就是与樾亭、艳雪同年同月同日生的那个小孩儿,在奶娘的怀抱下跟随母亲独孤夫人进宫了。
  皇宫中盛排筵宴。
  慕容皇后在御榻上盛装端坐。小皇子萧樾亭,十天前就已经被敕封为晋王!现在正带着小小的王帽,躺在司礼尚宫、兼奶娘刘婧的怀抱里,紧挨娘娘而坐。
  姜夫人和独孤夫人无论爵位还是圣眷荣宠,都当仁不让是宴席中的上宾,分列在两边首位。其他的夫人则各按品级,在下边依次排列!
  磬钟一响,宫乐齐鸣。两位夫人首先离席,率班向皇后娘娘行大礼,唱诵拜贺、贡献礼物!
  这时听到动静的雪儿,从奶娘的怀中扭过小脑袋,向宫殿里东张西望。明亮的小眼睛一闪一闪的,特别可爱!而另外那两个小孩儿,却没有她这么淘,一个已憨憨而睡,一个正咿咿呀呀的在嬷嬷怀里找奶吃!
  “瞧那个小东西,已经知道看事儿了!”一个小宫女忍不住低声嘟囔道。
  “是好奇怪!不是说不足百天的孩子什么也看不见吗?”……
  背后这两个小宫女的窃窃私语声,也引起了正在观礼的慕容皇后注意!她一抬头,果然瞧见苏家那个小丫头,在挣着身子向大殿里伸手踢腿的“窥探”呢!
  皇后感到小东西非常好玩儿,便放下手中的茶盏,饶有兴趣的望着她看。
  雪儿满眼都是花花绿绿的宫人和贵妇,她们毕恭毕敬、如履薄冰的样子,让她小小的脑海中忽然闪现出自己做“女皇”时的影子!
  ——她原先的记忆,因为射线的侵蚀而支离破碎。潜移默化之中,她竟把残存在记忆深处的《一代女皇》,当做了自己曾经的历史!
  “妈妈和这些人,都在干什么呢?”她暗暗想道,“……看上去好像是在膜拜的样子,……天啊,什么状况,——她们在叩拜谁?”
  强烈的好奇心,让雪儿忍不住歪过小脑袋,向御座上望去。
  恰恰就在这一瞬间,她的小小眼神儿正好与娘娘的目光相对!
  小雪儿蓦然一惊,急忙一头拱进奶娘的怀里、藏了起来!
  她萌萌的样子,立刻逗的娘娘哈哈大笑,连让夫人们平身都忘了!
  旁边的刘尚宫,赶忙提醒了她一下;皇后这才一边笑一边对夫人们摆手说道:“众卿……平、平身吧!”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平时威严无比的慕容娘娘,今日何以失态至此!——也许是新年加满月,心里太高兴了的缘故?
  大家于是起身归座,当然也不敢扫娘娘的兴,都眉飞色舞的互相说笑,本来拘谨的气氛一下活跃起来!
  “什么事皇后这么高兴啊?”在前殿赐完宴的大魏皇帝萧愝,正巧看见皇后乐不可支的样子!
  娘娘闻声回头,看见皇上进来忙起身接驾:“陛下不在前殿,怎么忽然到后边来啦?”
  魏主笑着说:“前面没有后边热闹,寡人就趁着更衣,到这里来啦,顺便看看我的皇儿!”
  一边说着,一边从刘尚宫怀里抱过世子。小皇子懵懵懂懂的踢蹬了一下,小手正挠在魏王的下巴上,一股嫩嫩的奶腥味儿逗的魏皇怜爱不已,乐不可支的哈哈大笑起来!
  不料他这一笑,忽然把正在睡梦中的月郎惊醒了,小嘴儿一张“哇”的哭了起来!
  这哭声在一下子鸦雀无声的内宫中格外刺耳!
  魏主也是有些醉了。猛一回头,目光正好与独孤夫人相对!
  他心中一动,陡然感到有些扫兴!不由一皱眉、又把世子递还嬷嬷,用力一甩袍袖,什么也没说就出宫而去!
  大臣夫人们都面面相觑。也有那些幸灾乐祸的,则窃声暗笑!
  独孤夫人又羞又气,立刻回头呵斥奶娘说:“大胆奴才,怎么不好好看护公子,触怒了龙颜该当何罪?”
  奶娘慌忙在后面跪地请罪道:“奴才该死!夫人息怒!”
  皇后惊愕之余,有些过意不去,忙劝慰道:“大喜之日,卿何必动怒!孩儿啼哭是天性,陛下也并没有怪罪的意思呵!”
  独孤夫人的面色这才稍稍缓和下来。但心里終是不快。
  皇后也不再理会她,威严的轻轻一拍手!
  紫寰宫大监刘巴,立刻导引尚膳监排摆珍馐美食,斟酒布菜。
  酒宴开始。
  众夫人一起向皇后敬酒。娘娘欣然举杯,与大家同饮;然后传旨两廊奏乐,让舞伎起舞助兴。
  酒至半酣,娘娘又传旨让两位夫人抱过各自的孩儿,由她亲手为小皇子、月郎、和雪儿在额头上点抹朱砂。
  晋王和月郎都很“乖”,只有小艳雪在受礼的时候却淘气的一歪头,躲到母亲怀里!惹得众人呵呵大笑,慕容皇后更是笑的直不起腰来:“此女真真与众不同,简直就是古灵精怪哦!”
  王寅侍郎的夫人甄氏忽然在旁边喊道:“娘娘快看!她又转过头来了,——吆吆,她还伸出小手去摸世子的朱砂痣呢!”
  皇后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雪儿,心里忽然萌生了一个念头,转脸对姜夫人笑道:“本宫阅人无数,从来没有人像这个孩儿一样跟本官投缘!我有心收她为螟蛉义女,不知卿以为如何?”
  众人立刻齐声附和,姜夫人连忙下拜说:“娘娘皇恩浩荡,是小女艳雪万千之福!”
  皇后于是又拿起朱笔,一边笑一边亲昵的对雪儿说道:“小古怪,你要是与本宫有母女之缘,就乖乖让本宫将朱砂点在你的额上!”
  不料雪儿就像听懂了她的话一样,忽然向她咧开小嘴儿一笑!
  娘娘大喜,顺势在雪儿眉心上一点,一颗漂亮的美人痣立刻让雪儿如同玉女降世,引起一片喝彩声!
  皇后满心欢喜,当即亲口御封雪儿为希瑞公主,寓意希奇祥瑞。并赐金花一朵,玉如意一件。
  众夫人急忙向王妃和姜氏道贺。只有独孤夫人在旁怏怏不乐。
  娘娘随后又命人取来一个玉盘。命太监打开上面的锦袱,现出一把小锤、一柄短剑、一方小印、一朵金花、还有一管碧萧。除碧萧之外,其它吉祥物都是赤金的。
  娘娘传旨,让三个小家伙儿在嬷嬷们的怀抱下,抓摸盘里的东西。抓到什么,就把什么作为礼物赏赐给他!
  所有的人也顾不得宫廷规矩,纷纷围过来看热闹!
  只见三个小孩伸胳膊踢腿的,不一会儿就“抓”到了各自的礼物。
  众人喜笑颜开!
  却不料皇后的脸上,却微微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