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祁处理完政事往顾殿去，一群鬼差围在殿前，皱着脸熙熙攘攘地吵，见到介祁来了才悻悻然噤了声。
  众鬼差看介祁面色沉沉，不敢说话，暗地里推了白无常一把。
  “哎？！”白无常猛地就站了出去，介祁灰色的眸子就凝在他脸上。
  白无常轻咳了声，转身从一个鬼差手里抢过来一张纸，交给介祁道，“冥主，少主她已经走了，就留下这一纸信。”
  顾怀摇在冥界生活了不少年，冥界中人早把她当冥界少主来待，没有不服。
  冥界的鬼魂都是死过几回的人，更懂人世世故。从介祁抱回她的时候，还是个小娃娃就确是心疼她，自然毫无异议。
  介祁没应声，接过那张纸展开来看。
  小丫头还是喊他介祁，半点没大没小。介祁看到上头的称呼唇角不自知笑了笑。
  众鬼差却是看到了自家冥主常年笼在宽袍之下的脸头一次露出了笑意，纷纷惊讶。
  小丫头说要去妖界接覆楚回昆仑，然后还想回极北，打算重新修复碧落殿。
  毕竟是极北的帝姬。哪能一直困缩在冥界。介祁伸手慢慢而又仔细地折好那封信，她迟早会走的，冥界不是她的长留之地。
  可怎么胸口莫名有些空落。介祁奇怪地摸了摸胸口，抬眸看见那些还没走的鬼差，才回过神来开了口，“行了。散了吧。”
  “哦。”众鬼差这才散去。
  白无常没走，上前有些犹豫地问道：“冥主。小丫头她不回来了吗？”
  介祁怔了下，眼帘轻垂，目光不经意看到树上的秋千。嘴角扬了下，一看就是她的杰作。
  介祁拍了拍他虚无的肩，“会回来的。”
  “修仙秘籍…快来看看啦！”“菩提叶做的糕点姑娘尝尝？”
  顾怀摇躲开那些小妖的叫卖，她今日换了一身行装，难得穿上寻常姑娘家爱的粉裙，别扭地扯了扯裙摆，小声问向前头大步走着的女子。
  “云今。为何非要我穿成这般？”
  云今回头看她，歪头笑了笑，“依然是显得平易近人些。依着你在冥界那冷淡性子，到了妖界怕是被打出去。”
  果然那些叫卖的小妖见着她都热情不少。粉黛凤尾长摆裙衬的顾怀摇更加像是个粉雕玉琢的玉娃娃，哪能不得人喜爱。
  云今拉着顾怀摇四处转，非买了一堆东西才同她去了木烛殿。
  顾怀摇从袖里拿出一枚令牌示意给那些妖兵。
  令牌是冰雪所铸，上头用金纹雕着十瓣花印。背后是重明鸟的图腾。
  那几名妖兵大惊面面相觑，这才一拱手请顾怀摇二人在外稍候，匆匆进殿禀告。
  顾怀摇站在一旁，低着头轻轻摩挲着令牌上的纹路。
  这是父亲的帝令，代表整个极北圣境的主宰，本是要由父亲亲自传与自己的。可那次远出四海，父亲偏生忘带了帝令交代母亲替他先保管。
  大乱过后，圣境崩塌冰雪倒灌，盖住了整座碧落殿。顾怀摇挖了整整十日，从重重冰雪中只找到了帝令。
  顾怀摇身体隐隐发抖，云今察觉到伸手用力扶住她的手。
  顾怀摇痛苦地闭紧了眼。
  帝令上赫然出现一滴水。
  母亲，还有碧落族人，至今还在那冰雪之下。是她没有能力，找不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