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次了吗？
  两行清泪缓缓从愉妃的眼角滑落，她就好似一具没有感觉的尸体，承受着黎皇带来的刺痛，可内心却充满了希望的喜悦。
  她，终于可以解脱了。
  ……
  “他又折磨你了？”一看愉妃回来的时候，身上的衣袍皆是破的，裸露的肌肤上还有淤青，苏辞镜就忍不住蹙起了眉头。
  “不碍事。”愉妃的心情似乎很好，狼狈成了这个样子，眼底依旧含着笑。
  见此，苏辞镜就忍不住问道：“看娘娘这么开心，我们的计划应该是成功了吧？”
  “是啊，成功了，一切都如你所计划的那般，六日后，皇上会来本宫这里，而当日侍寝的人，便是你。”愉妃说着，便终于解脱了一般抬起头，任由阳光洒在她的脸上：“昨日，便是本宫最后一次侍寝了，本宫此生，都不必再受这样的屈辱了。”
  或许是阳光洒在愉妃身上，苏辞镜只觉得愉妃整个人都明朗了起来，不再似之前看到的那般阴沉沉。
  只是……
  “娘娘现在就说解脱，未免也太早了吧？
  娘娘就对我如此有信心，相信我的计划一定会成功？
  要是失败了，怎么办？”苏辞镜反问道。
  不曾想，愉妃却轻轻的勾起唇角，笑得美艳动人：“那你呢？你就对本宫这么有信心，相信本宫一定不会出卖你？
  若本宫临时改变了主意，把你给卖了，你又该怎么办？”
  “……”听到愉妃这话，苏辞镜的身子就立刻一僵。
  愉妃真的会出卖她吗？
  但不等她多想，愉妃便岔开了话题：“说起来，有一件事情本宫倒是一直想不通，不知你可否为本宫解答一下？”
  “是什么事情？”苏辞镜挑眉。
  “既然皇上已经相信了本宫的说辞，那你又为什么要把侍寝的日子定到六日后，随时开始都可以，不是吗？
  而且，如果本宫没有记错的话，七日后，应该也就是流琊醒来的日子吧？
  你难道就不担心流琊提前醒来，破坏了我们的计划？”愉妃问道。
  听见这话，苏辞镜的眸子就不由暗了几分：“不出意外的话，流琊的确会在七日后醒来，若他提前醒来的话，也的确会很麻烦，但……我有不得不耽延的理由。”
  “是什么？”愉妃追问。
  苏辞镜却只是轻摇了摇头：“这一点，就恕我不能向娘娘告知了。
  娘娘只需知道，辞镜不会害你，事成之后，便会让娘娘离开即可。
  至于这之后的事情……娘娘还是不要参与为妙。”
  “……”愉妃深深的看了苏辞镜一眼，却一反常态的没有继续追问，而是摆了摆手：“罢了，本宫也困了。”
  说罢，也不再理会苏辞镜，而是自顾自的走回了房间。
  只等愉妃离开，苏辞镜这才终是卸下伪装，轻叹了口气：“好不容易跳出了一个虎口，就别再落入另一个狼坑了。
  余生，好好的过吧。”
  ……
  “我娘当年就是这么穿的吗？”苏辞镜看着镜子里一身白衣，飘飘如仙的自己，只觉得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因为她娘在她出生的时候就已经死了，所以她从未见过她娘。
  可如今坐在这里，穿着她娘最喜欢的衣服，梳着她娘最喜欢的发髻，竟然给她一种就是她娘坐在这里，与她镜中会面的感觉。
  “嗯。”愉妃几乎看痴，愣了好半晌才终是缓缓开口：“真像她，若不是她到了这个时候，脸上也该有皱纹了，本宫刚刚真险些以为是她回来了。”
  “是吗？”苏辞镜伸手轻轻抚上自己的脸：“虽然我从未见过她，但她还是给我留下了这份礼物。
  娘，您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利用您留下的这份礼物，不会让您失望的。”
  “娘娘，皇上来了。”不等苏辞镜多想，嬷嬷便从门外走了进来，小声说道。
  愉妃把目光转向苏辞镜，好似想看看她接下来要怎么做，可苏辞镜却直接看向了嬷嬷：“今日可有人送东西过来？”
  “东西？”嬷嬷一愣，认真思索的好一会才终是摇了摇头：“不知苏小姐指的是什么东西，奴婢可以帮您留意一下。”
  “没有吗？”苏辞镜的眸色快速一沉，连隐藏在袖袍里的手都迅速捏了起来。
  难道时间真的太紧，难道……
  “皇上已经来了，再不出去接驾的话，恐怕会引他起疑。”一看苏辞镜这模样，愉妃也料到是她的计划出了什么差池。
  可不管这个计划出了什么差池，事到如今，她们都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愉妃明白这个道理，苏辞镜自然也明白。
  所以愉妃的话音落，苏辞镜就立刻收回了思绪，起身朝她看了过去：“走吧，别让皇上久等。”
  “嗯。”愉妃应下，这才缓步跟在了苏辞镜身后。
  因为她很清楚，今天苏辞镜才是主角的，至于她……
  就在苏辞镜即将走出房间门的时候，愉妃突然伸手便拉住了她的衣角。
  察觉到异样，苏辞镜也立刻停下了脚步，却没有转身：“觉得害怕吗？”
  “有何可惧的，只是……”愉妃迟疑了片刻：“如果你的计划真出了什么问题，那你还有一条保命之路。
  你这么聪明，应该明白这条路究竟是什么。
  虽说活下来，的确会忍受一些屈辱，可只要活下来，就还有希望。”
  “……”她当然清楚她还有一条保命之路。
  那就是顺服黎皇，成为他的玩物。
  可那样于她而言，还不如死了。
  “多谢娘娘好意，不过，辞镜怕是用不上了。”苏辞镜说着，也不等愉妃回答，便加快了脚下的步伐，朝黎皇迎去。
  虽说黎皇是做好了心理准备才来的，也清楚苏辞镜的全盘计划，可当他真正看到苏辞镜的那一刻，却还是愣住了。
  这一身白衣，这样的云髻，就仿佛是当年温婉站在他的眼前。
  “温……”黎皇几乎失神出口，却还是在看到愉妃的那一刻找回了理智。
  没错，没有人可以逃过岁月的摧残，温婉若是活着，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