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北边出事了
作者:瓜点      更新:2022-01-03 09:13      字数:4283
  这一天正月十五,元宵佳节,皇帝、百官齐聚宣德门前与百姓同乐。在山棚中赏完了花灯、表演后。赵光义拉着石保从一同回府,晚饭时赵芷儿盛装前来,这对年轻男女同坐一侧,终于在皇帝赐婚后第一次见了面。
  赵光义看着这一对郎才女貌的年轻人是倍感欣慰。今儿个高兴又与石保从小酌了几杯,酒后困倦异常回房休息,可还没睡多久门外就传来了咚咚的敲门声。
  刚睡下没一会就有人打扰,任是谁也没个好脾气。赵光义迷迷糊糊间,心头怒气丛生,高声道。
  “谁啊?”
  “大人是我,青云!”
  “是青云啊,这么晚了,什么事?”
  “大人,宫里来人了,陛下招您进宫。”
  赵光义一听二哥这个时辰招自己入宫,就知非同小可,登时也不困了,酒更醒了大半。他点起蜡灯披上厚衣,开门沉声道。
  “出什么事了?”
  “青云不知,来的公公也没提,就是让小的叫您尽快入宫!”
  “几更天了?”
  “大人,刚过了四更天。天冷您多穿着点。”
  赵光义点头,虽说不准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也知定是了不得的大事,不然不会在此时叫自己入宫。
  他随后命青云去备马,连忙来到水盆边用凉水击面,顿时觉得清醒了一些。赵夫人也被吵醒,披着衣裳点起几盏蜡灯帮赵光义穿戴整齐。
  随后赵光义移步厅前,见宫中传令之人正是内知高品秦翰,自己虽与此人不熟,却也知这是皇兄身前的人,这两年在宫中地位越来越高,隐约是內侍年青一代中的“王继恩”。
  赵光义也不问话,冲秦翰点头,示意他随自己出去,他大步出了府门跨上了早已准备好的骏马之上。随行的秦翰也一跃而起紧紧跟在一旁,两马直奔宣德门而去。
  路上,赵光义还是没忍住,问道:“你可知官家为何连夜召我入宫。”
  “大人,小的也是奉命前来,至于其中缘由确实不知。”
  赵光义一直有个疑问,可下不定决心开口。他神情纠结,心脏砰砰猛跳,想了许久,最终还是脱口而出。
  “宫中……一切可好?”
  “大人放心,宫中一切如常!”
  赵光义深吸口气又陷入了沉思,一路上再不说话,心中想着为何缘由连夜宣自己入宫。
  两匹马到了宣德门前,此时正有不少汉子在拆除白天表演的山棚,秦翰向门前的侍卫晃了晃腰牌。
  两名侍卫认得其中一人乃是当今开封府尹赵光义,连忙躬身施礼,开门放行。赵光义刚要策马而入,就听远处有人喊道:“别关城门,赵相公在此。”
  赵光义听是赵相公,就知定是赵普无疑,索性也勒马而立,静候赵普。远处两马越来越近,来到近前,灯笼照下,一见果是赵普。
  “赵书记也来了。”赵光义笑道。
  赵普曾任赵匡胤的节度掌书记一职,这年头敢称呼赵普为赵书记的自太后宾天后已是屈指可数。
  这一片黑暗之中,赵普毕竟年迈老眼昏花,夜间见不得东西,可听着声音也知是赵光义,心中一阵犯嘀咕,这大半夜的把自己二人叫来到底所为何事。可他也不想露怯,装成一副了然在胸的模样道。
  “咦,三郎也来了,官家也跟你讲了?”
  赵光义听得一皱眉,心说自己可什么也不知道,二哥竟然告知了赵普?!他虽心中好奇,却也拉不下脸来问,也装作一清二楚的模样,笑道。
  “皇兄确实告知于我。赵书记咱们一起走。”
  可他却不知赵普同样什么也不知道,两个人装模作样并骑进了宫城。
  ~
  御书房中灯火通明,两人对这早已是驾轻就熟,也不需內侍传禀直接进御书房中。
  赵匡胤正在低头看信,而此时房中不只赵匡胤一人,还有枢密使李崇矩和参知政事薛居正分坐两旁。
  枢密使与副相也来了!对此,赵光义心中更加确实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赵匡胤听到声响,放下书信,抬头道:“嚯,你们两倒是凑到一起了,好了人齐了,众卿坐吧。”
  赵光义,赵普分坐左右首座。
  此时房中一片寂静,都等着赵匡胤发话。
  “朕招你们四人连夜进宫,是因北面发生了大事,”赵匡胤递过书信,“这是刚发回来的八百里加急,你们自己看吧。”
  赵光义连忙起身接过信件在灯下定睛一瞧,这信中寥寥几字却也是看的胆战心惊,赶紧把信递给了赵普,然后问道:“皇兄此事当真?刘钧真的归天了?”
  “这是咱们在刘钧身前埋下的钉子发回来的,真假不知,如今只有这一份密保,等五六个时辰后应该可以得到更多的消息。”赵匡胤背手起身,声音洪亮道,“可兵贵神速,朕这才召你们四人前来。
  “皇兄可是要发兵?”赵光义连忙问道。
  “朕想问问你们的意思。”赵匡胤一一扫视众人。
  赵普看过了信件又递给了一旁的李崇矩,沉吟片刻道:“官家,依臣愚见,不宜发兵,如今才刚正月,天寒地冻,去太原城又路途险阻,地形复杂,且如若此时发兵,众将士在元宵佳节与亲人分别,恐不利于战事啊。”
  赵匡胤点点头,却不置可否,转头问枢密使李崇矩,“卿怎么看?”
  李崇矩也是知兵的,先后追随过郭威、柴荣,更与赵匡胤一同征讨过李重进、李筠。
  他起身道:“臣也认为此时发兵不甚妥当。且不提方才赵公所说。如今刘钧虽死,可契丹人定不愿见太原为我军所破,等我方出兵之时定会在太原城的东南一线夹击,甚至有可能围魏救赵,领兵南下直奔汴梁。依臣之见,仓促用兵实为不智,我方应做好万全的准备,等到了明年秋天,秋收之时,兵精粮足,再领兵北上,一举攻破太原城。”
  赵匡胤轻咳一声,不动声色的把目光转向了薛居正。
  薛居正心领神会,连忙起身道:“臣认为咱们不如静观其变再做反应。如今刘钧已死,新帝登基。可刘钧膝下无子,只有其养子外甥刘继恩,虽是名正言顺却也难称大统,且朝中宰相郭无为大权在握,这新帝与权臣之见或许会有一番龙争虎斗。不如耐心等上几个月,局势也就明朗了。如若此时贸然出兵,会让对方放下成见,齐御外敌。这绝非我们所乐见的。”
  一旁的赵光义听的直摇头,心说你们三人说的头头是道,一个说时候不对,兵将思乡,一个说契丹人不会坐视不理,又一个说让北汉内斗。可难道二哥会不知吗?这问你们不过是意思意思罢了,心中所想应是即刻出兵。
  赵匡胤听完三人所讲,意兴阑珊,嘴角耷拉下来,这时问道:“光义,你在想什么呢?为何始终一言不发?”
  听到二哥叫自己,赵光义连忙说道:“皇兄,臣弟这是在想,此次出兵该用谁好!”
  赵匡胤眼睛一亮,来了兴致,问道:“光义可有好的人选?”
  “方才赵书记、李枢密所言不虚,妄然用兵,确为不妥,不如这般,责令潞州,昭义军节度使李继勋先行北上,一来给了我们禁军出征争取时间,二来又可观察辽国的动向,防备对方出兵夹击。”
  赵光义口中的李继勋乃是当初以赵匡胤为首的“义社十兄弟”中的一员,常年戍边,驻守潞州、泽州。这些年中与辽国、北汉,大仗小仗少说也打了数百起,一直以来互有胜负,深得赵匡胤信任。
  对于这种折中的方案,赵匡胤虽不甚满意,可心中也清楚冬季用兵实为大忌,他点点头道。
  “好,就依光义说的,命李继勋任行军前营都部署出兵北伐。北汉常年犯我北边,对辽国俯首称臣,曾与后蜀暗自勾结要夹攻我大宋汴梁,后又勾结李筠反叛。于情于理都容他不得。”
  赵普三人见这兄弟俩自说自话,也不再过问他们的意见,一时间也是面面相觑,却也明白了赵匡胤心意已决,无可奈何只得同意。
  几日之后,李继勋领兵三万北上,在涡河大败北汉军,一路势如破竹,终到了太原城下,可太原城高墙厚,是座了不起的坚城,只三万士卒实难破城。刘继恩一面守城不出,一面遣人送信与辽国。
  辽国对宋一直都是只要你是不打北汉,皆可作壁上观。
  一来北汉认了辽穆宗为干爹,每年给予大量的供奉,二来北汉的存在也保留了辽国在河东一带对宋发动攻势的能力。如此辽国就可在河东和燕云十六州两路南下钳攻大宋。
  当辽穆宗收到北汉的救援信后马上遣大将耶律挞烈为行军都统,出雁门关领兵驰援。
  而此时李继勋从探子口中也得知了辽军南下的消息,连忙领兵退出太原城百里之外,选一险要之处安营扎寨,静候汴梁的驰援,就等着两军合为一处,一举大败汉辽联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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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说这大宋与北汉打仗,石保从这几天是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他虽不太记得具体的历史,可也知北宋的国运才刚刚开始,一个小小的北汉不会给大宋造成什么大麻烦。
  可战事为大,他与赵芷儿的婚事就变得遥遥无期,司天监那边也不知敲没敲定好大礼的日子。
  而买地建蹴鞠场一事,经小胖子薛成的说和,他这几天中与薛家大房二房的长者见了一面,也敲定好了买地的各种事宜。就等着开封府扑买的告示出来。
  如今每日早朝的重大议题,讨论最多的也正是前线的战况,而至于由曹彬和党进所率的大军开赴石岭关则是军机大事,断不会在朝中议论。
  下了早朝,他按照惯例奔赴礼宾院。
  石保从闲的无事与张监院在房中喝茶,一吏人通禀道:“大人,外面有宫中的內侍来找您。”
  “找我?”石保从一愣还以为是与赵芷儿的婚期定了下来,连忙起身出去相迎,张监院自不好留在房中,也连忙跟了出去。
  石保从到了礼宾院门前,见一老內侍在寒风中冻得哆哆嗦嗦。连忙上前说道:“老人家为何不进来。”
  这老內侍见来人,连忙问道:“可是石保从,石大人?”
  “正是。”
  “老奴这是递告身来了。”
  “告身?”石保从一惊,这才想起前些日赵匡胤说要给自己换个差事的事,可也没想到来的这般快,连忙道:“老人家先进来暖暖身子吧。”
  这老內侍摆手拒绝,“老奴这还有几家要跑呢,大人快接了告身吧。”
  石保从这才双手接过,随后又拿出十两银子送予老內侍,老內侍起初还不敢接,可见石保从眼神真挚,也就欣然接下了。
  老內侍走后,张监院抱拳道:“恭喜大人高升。”
  “先别急着说,等我看过了告身你再恭喜也不迟。”石保从展开告身这才得见其中内容。
  敕:朝议郎、兵部库部司员外郎、礼宾院监院石保从,特授随军转运使,随军供赡,特赐绯五品服,银鱼袋。奉敕如右,符到奉行。
  最后则是日期与一众官员你的署名。
  这赐绯五品服,乃是他当初在赵匡胤面前提的小要求,没想到这才几天就成了,终于可以脱掉绿油油的朝服,石保从也是心中欢喜。
  “张监院,这随军转运使你可听过?”
  “大人,这随军转运使,说白了就是押粮官,只要您不克扣粮草,顺利运到前线军中,到时候随着大军凯旋而归,您就是大功一件。这随军转运使可是肥差中的肥差,不知多少人眼红呢,你想想不用动一刀一箭,白白得了军功,也算是战时最稳妥的差事了。”
  石保从点头,他此时也想明白了,这是要自己借着押运粮草立得军功,到时候在名正言顺的给自己调位置。
  “张监院,想不到咱们就要在此告别了。”石保从颇有些伤感,这倒不是装的,而是在这礼宾院的几个月里也算是待出感情了。
  “嗨,大人您说的,只要您还看得起小的,咱都在城中随时相见,大人您当时甘愿为小的试毒,我就暗自发过誓,只要大人说一声,刀里来火里去,绝不皱眉头。”
  “我记住了,可也么那么吓人,”石保从笑道,“你这话说得的,还哪里像个监院,倒像是绿林好汉。”
  两人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随后石保从与张监院、众通译告辞,很快就领着粮草队踏上了北上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