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雁？”
  毕晟韧重复这两个字，然后转身，双手扶着栏杆，“我只是在等待跟我同行的小雁长大。”
  贺鸣的眉眼动了下，刚准备接话，黑眸扫到自己儿子居然一会儿的功夫站到了他那辆宝马车顶上，一时忘了追问“小雁是谁”。
  “贺鸣！”贺峻霖站在宝马车顶上，朝阳台这边大声喊，“贺鸣贺鸣！”
  贺鸣冷眉冷眼，在儿子准备喊第四声他名字时，他把那杯茶水朝自己车那边扔了过去。
  当然是不会砸到他儿子的，就落在车边，哐当一声，碎的四分五裂。
  把他儿子吓到了，不敢再喊了，转身滑下了车顶，然后提着行李袋跑了。
  “跑得蛮快。”毕晟韧打趣道，“而且，生存能力强，在我这儿都学会用洗碗机、洗衣机、烘干机了，还会打包行李，那一包行李是他自己装的。”
  贺鸣朝毕晟韧扯了下唇，“哼，他要什么都学不会，我这一大家子是不会给他继承的。”
  毕晟韧挑眉。
  “不说那臭小子了，”贺鸣正色，从西装内兜内拿出了一个信封，“这封信你留着，盛华娱乐名誉主席的位置永远是你的。”
  那信正是昨天毕晟韧让秘书送到何鸣手里的亲笔辞职信。
  毕晟韧接过那封信，玩笑道，“铭哥不担心我眷念权利，不给我侄子让位吗？”
  “呵，盛华娱乐抵不上毕叔叔的房地产帝国。”
  “那不一定。”
  “行了。”贺鸣在毕晟韧肩膀上拍了下，“你侄子他要是将来对娱乐有兴趣，会自己去闯的，不用你给他留位置。”
  说着，想起之前说起的小雁，贺鸣笑道，“对了。你找的小雁岁数别太小了，不然，以后你带着她跟我和你嫂子聚会，聊不到一块儿。”
  毕晟韧勾唇，没说话。
  贺鸣会揣摩人的神色，话锋一转道，“不过，千金难买你喜欢，只要你喜欢，我一百个支持你。跟我和你嫂子聊不到一块，总归能和若雨聊起来，她什么人都能聊。”
  毕晟韧眸色闪了下，下一秒右手握拳举起，“谢谢铭哥。”
  贺鸣也举起右拳，在毕晟韧的拳头上捶了下，“我只是担心小雁嫌弃你老了。”
  “铭哥觉得自己老了吗？”毕晟韧反问。
  “看到你那糟心的侄子时会觉得老了，平常不会。”
  “哈哈哈……”
  ……………………
  学校门口。
  贺若雨拉着行李箱站在一辆白色大巴车旁边，见提着行李袋的侄子跑来，便招手，“俊霖，这儿。”
  贺峻霖气喘吁吁，满头大汗，还没到贺若雨面前，就把行李袋扔地上了，“好累，呼……”
  “你干嘛跑这么急？”
  “那个，我爸来了，要揍我。”
  “你干什么了？”
  “没干什么，只是爬到他的车顶，大叫他名字了。”
  “……”
  贺若雨一时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气，“你以后是不是会在某个时候也大喊我的名字？”
  “不会的，我只喊我爸的。”贺峻霖听见大巴车上有人喊上车，边连忙捡起自己的行李袋，顺道还要帮着贺若雨拖行李箱，“姑姑，我们赶快上车。”
  贺若雨还没来得及说不用他拿行李箱，这孩子已经呼啦啦地把行李箱拖走了，到了打包车侧面，还跟装行李的司机师傅聊上了，让司机把他们的行李放在一起。
  终于装完行李，贺若雨领着贺峻霖上车，因为前面没有两个座位挨在一起的，所以，贺若雨准备到后面坐，但是贺峻霖不那么想，他拉住贺若雨，然后对一个坐在第一排左边的女孩说，“姐姐，我跟我姑姑想坐在一起，你能不能坐在那边。”
  说着，他指了下右的位置。
  小帅哥，笑得灿烂，虽然在变声期，但是依旧能被姐姐们听出小奶音。
  况且，他已经在贺若雨的同学面前刷熟脸了，很容易就让人答应他的请求。
  于是那个女同学给他让位了，他拉着贺若雨坐下，没一会儿车子开动了。
  贺峻霖期初兴奋得很，跟前后左右的同学轮着聊天，把人逗得笑哈哈的，不过精力有限，一个小时后累了，靠在他后座睡着了，没一会儿头歪到贺若雨肩头上。
  贺若雨没掀开他，就那么让他靠着。
  大约行进了一个半小时时，贺若雨收到了毕晟韧的微信。
  【到哪儿了？】
  贺若雨侧头看向窗外，这才感觉侄子压着的那一侧肩头有些累，稍稍动了下，才小声发了语音，“应该走了三分之一路程了，要进一个服务区了。”
  【嗯，到了服务区给我电话。】
  贺若雨不知道为什么要让她打电话，但还是回复了个【好】字。
  车子经过进入服务区前的减速带，一个颠簸，把贺峻霖的脑袋从贺若雨肩头上颠了下去，贺若雨赶紧拉了他一把。
  “我去，地震了，”贺峻霖睡眼惺忪，看向贺若雨，“姑姑，你抓着我干嘛？”
  “……”贺若雨有意逗他，“你刚刚做梦，喊爸爸抱我，我怕你抱別人，所以才抓住你的手。”
  贺峻霖撇嘴，嘀咕道，“我才不会喊爸爸抱我。”
  贺若雨笑，“做梦的时候，你又控制不住。而且，你小时候喊了很多次。”
  贺峻霖睡意全无，盯着贺若雨，“你就比我大三岁，你能知道我小时候是什么样？”
  “我五岁的时候，你才三岁，我五岁开始记事儿，所以记得。”
  “……”贺峻霖决定在两分钟内不跟姑姑说话了。
  这时，大巴停在服务区。
  贺若雨轻拍了下贺峻霖的胳膊，“下车。”
  “下车干嘛？”贺峻霖一张嘴，就意识到自己破功了——没有两分钟，他就跟姑姑说话了。
  “你不上卫生间吗？”
  说着，贺若雨越过侄子，下车了，第一时间在四周寻找毕晟韧的车，不过没能看见，她便去了卫生间。
  从卫生间出来，她才拿出手机拨毕晟韧的号码。
  还没拨通，毕晟韧的声音传来。
  “若雨。”
  贺若雨寻声望去，见一声白色休闲服的毕晟韧立在白色大巴后面的越野车旁。
  那车，他已经没开过。
  黑色的，底盘很高，金属感很强。
  而他那身白色的休闲服，搭配白色板鞋，与狂野的越野车摆在一起，显出了特别的反差来。
  他朝贺若雨招手，“过来。”
  贺若雨愣了好几秒才回神，一路视线都在他身上，到他面前时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我们家有个项目在江城开工，我要去坐镇几天。”
  “你家？”
  “嗯，我爸再次重新考察我这个继承人。”毕晟韧将贺若雨往自己面前又拉近了些，“跟那么多人一起坐车，累不累？”
  贺若雨正思考“重新考察我这个继承人”的深层意思，闻言随口道，“加帮有点酸。”
  “怎么，搬行李搬的？”毕晟韧边说边伸手在贺若雨的肩膀上按了几下。
  “保持一个姿势没动弄的，”贺若雨没觉得他的动作有什么不妥，随着他的动作，活动了下肩膀，“现在好多了。”
  毕晟韧松开了手，正要说什么时，瞥到贺峻霖从卫生间那边出来，收回实现时道，“接下来坐我的车？”
  “你跟我们同路吗？”
  “送你到目的地。”
  “那我要跟老师说一声。”
  毕晟韧点头。
  贺若雨便去找老师。
  另一边，贺峻霖已经看到了毕晟韧，一直盯着他敲，见他姑姑走开，他走到毕晟韧面前，“毕叔叔，你早晨不是穿的这身衣服。”
  贺峻霖清清楚楚的记得，早晨他离开公寓的时候，毕叔叔穿的是衬衣，还打着领带。
  毕晟韧看向他，“因为要跟你爸说正事，所以穿得正式些。”
  “换来换去不嫌麻烦……你跟他说什么？”贺峻霖脑子里冒出一个念头，小脸瞬间垮了，“他把我卖给你了？我事先说清楚，没有我在场的交易不算。”
  毕晟韧呵笑一声，“目前为止你还是他的儿子。”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让我不是了。”贺峻霖一双手掰着越野车外面的后视镜，劲儿很大，眼看着就把镜子的掰反了方向。
  毕晟韧伸脚隔开了这小子，不让他再掰反光镜了，气极反笑道，“你小子一生气就拿车撒气是个什么毛病？”
  早晨也是，为了引起他爸的注意，跑到车顶上瞎叫唤。
  “行了，”毕晟韧拍拍男孩的简单，“你爸没想卖你，不仅不想卖，还夸你了，说你作为贺家的继承人，是非常拿得出手。”
  原话虽然不是这样，但意思相近。
  贺峻霖前一刻还委屈、怒气的脸蛋，瞬间转阴为晴，但角还有抑制不住的笑意，不过声音上还有最后的倔强，“我爸才不会那么夸我。”
  “他没夸过你？”
  “夸过……”贺峻霖脱口而出，但马上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模样，“以前的事儿不要提了。”
  “噗，你这小子真是有一把好演技，以后盛华影视找不到好演员的时候，就找你演男一号，说不定能得个演技奖。”
  “那肯定滴。”贺峻霖微昂着头，一副骄傲的小公鸡样，“你侄子我还是非常优秀的。不过，我以后是要战胜我爸的人，要做大事，不到万不得已不抢你们公司男演员的饭碗吃。”
  毕晟韧一脚踢在男孩的屁股上，“滚上车去。”
  贺峻霖捂着屁股，“上哪辆车？”
  “随便。”
  “那毕叔叔你的车能把我送到我姑姑要到的地方吗？”贺峻霖其实不在意坐什么车，到哪儿他都能吃得开。
  “可以。”
  “那我坐你的车。我现在去拿我和我姑姑的行李。”贺峻霖一流烟儿就跑到正抽烟的司机那边，不知道说了几句什么话，司机就过来打开了大巴的行李厢让他把他自己的行李袋和贺若雨的行李箱搬出来了。
  毕晟韧过去，一手拖着行李箱，另一手提着行李袋，然后把它们放到了越野车后备箱内。
  那边，贺若雨已经跟老师说好，来这边上了车。
  她选择坐的是副驾驶的位置，而贺峻霖想睡觉就抢了后座，一上车就躺下了。
  ………………
  上了高速后，毕晟韧一直开车跟在大巴后面。
  约莫半小时后，贺若雨收到了的一条来自邵帅的微信。
  【你们的车是不是从江-申高速出口下高速？】
  贺若雨不清楚，就原话问了毕晟韧，得到的是肯定的回答，于是她会了个【是的】。
  【那我在出口那边接你们。什么时候能到？】
  贺若雨看了下时间，再跟老师说的时长减了下，得出个大概时间，便回道【估计还得四十几分钟】。
  【那我还来得及。】
  贺若雨发了个等待的表情包过去，见邵帅没再发消息过来，便收起手机，对毕晟韧道，“小帅哥哥要到高速出口接我们。”
  毕晟韧放在方向盘的手惨绕地力道加大，“是吗？”
  “我觉得让俊霖跟着小帅哥哥看看开拓市场的艰辛，是有好处的。”
  邵帅现在自从到万花医药，就从底层做起，最开始进的是研发部，后来去了市场部，做开拓市场的工作。因为他保密了自己的身份，大部分同事都不知道他的身份，所以用对待新人的手段对付他。
  什么抢单，什么挡刀，等等，都有在邵帅身上发生。
  贺若雨每次听她嫂子和汪阿姨讲邵帅经历的勾心斗角，都觉得在听编出来的小人物破爬滚打的故事，精彩而心塞。
  毕晟韧目视前方，脸上没什么表情，问道，“你要去邵帅家里吗？”
  “不知道。按小帅哥哥要怎么安排吧。你跟我们一起吗？”
  “看情况。”
  贺若雨点头。
  毕晟韧从后视镜内刊她一眼，“想我陪你去吗？”
  贺若雨笑得甜，“想。不过，你有毕叔叔交代的工作要做，工作要紧。不然，你的继承人身份又要被剥夺啦。”
  后一句，她明显是开玩笑的。
  毕晟韧挑眉，笑道，“我这个继承人还是很优秀的。”
  “怎么个优秀法？”贺若雨打趣。
  毕晟韧的心情随着女孩欢快的声音愉悦起来了，“记得你7岁时，我带你去江城那次我也有看工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