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类似近乡情怯的感觉。
  宋忱杳也觉得不太自在，毕竟当下的世界观里，她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出轨”了。
  将车窗降下来，傍晚的凉风钻进了车里，意外地抚平了两个人都算得上毛躁的心虚。
  林映深漫不经心地问：“热？”
  宋忱杳摇了摇头，想起来哥哥在开车可能看不到，清晰地回答：“不热。”
  那就是单纯想透气了。
  林映深是个很沉静的人，即便面对的是这样算得上变局的事，也依旧不会轻易将自己的短处示人。
  他只在乎林枕瑶是不是真的对他产生了类似爱情的化学物质，而不是他所以为的，只是某种亲情的变种。
  有些事情上林映深有种微妙的偏执。
  脑子发热的时候，好像她只要点了头就一切都不是问题。
  但是冷风一吹，鼓起来的气就像被扎了孔的气球，迅速泄了个干净。
  他不是不担心的，相反，正因为他是个无论何时都清醒的人，林映深很清楚这种骤然转变的可信度究竟有多低。
  宋忱杳也反应过来了。
  她只顾着自己爽了，根本没有理会哥哥得到这个重磅消息之后是不是惊大于喜。
  来自未来的宋忱杳只是单纯想要给当初那个被林枕瑶薄待的林映深一点补偿。
  或者说，补偿其实并不是最重要的，她只是想要和这个年纪的林映深将失去的时间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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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肯尼迪国际机场的出站口充斥着各种肤色的人群，但是路珉还是很出众。
  疲惫的长途旅行之后，所有的烦躁与不快，在看到林枕瑶身旁的那个男人时达到了顶峰。
  宋忱杳对某些事情是有预料的。
  那个时候的路珉其实还颇有些恃宠而骄的意味。
  果然，远离了航站楼，等待林映深开车过来的时间里，路珉说了落地之后的第一句话。
  “林枕瑶，能让你哥哥离你远点吗？”
  宋忱杳叹了口气。
  即便自己已经离过去翻阅了不知多少座山，听到这样的话，还是不免为当时的自己感到不值。
  这句话当时路珉是没机会说出口的，因为真正的这个时候，林枕瑶是心惊胆战一个人开车过来的。
  她其实很理解长途飞行的辛苦，只是话倒也不必说的如此难听。
  宋忱杳原本还想要等待一个合适的契机。
  “路珉。”
  路珉的表情算不上好看——即便他大多数时候看不出有什么表情，这点和林映深很像。
  “嗯。”
  “我们分手。”她说。
  路珉一开始像是根本没有听懂她的意思。
  三秒之后，他的脸色比方才还要难看，在异国的机场大吼大叫实在不是他的作风，这也是宋忱杳敢在这里讲出口的理由。
  “我是不是听错了。”他的声线有些刻意压抑后的颤抖。
  “没有，我说，我们分手。”
  路珉：“好，我听到了。”
  就在宋忱杳以为到此为止的时候，他却说：“我不同意。”
  她转身惊异地看他。
  “林枕瑶，我做不到，在你想要我的时候就凑上来，而你现在想要林映深了，我就得听话走开。”
  宋忱杳有一瞬间发觉自己无可辩驳。
  这是时间线交错的锅。
  她在心里默念三遍这都是债，睁大眼睛确切地说：“随你怎么想，总之就是，我有点累了。”
  路珉冷笑一声，“所以你并没有否认现在是和林映深在一块？”
  时隔多年，宋忱杳怎么会不清楚路珉最在乎的点是什么。
  只是一则辩驳自己其实从前一心一意中意他并没什么意义，二则，既然她现在并不在意他，自然也就不在乎他怎么想。
  “对，是这样。”
  路珉这辈子都没尝过被人当面打脸的滋味儿。
  他了解林枕瑶，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像个怨妇一样在纽约市街头上吊。
  但是分手时轮到要放狠话的环节，路珉突然发现自己并没什么可以拿出来一用的威胁。
  她从头到尾都喜欢林映深。
  林映深开车过来了，车窗降下来，露出一双深邃的眼。
  “她没有出轨，不必这么怀疑我妹妹的人品。”林映深不紧不慢地道。“反倒是你那位司小姐，早就该断的干净点。”
  但是他这幅样子现在在路珉眼里全然就是小人得志的胜利宣言。
  路珉道：“我是个笑话。”
  说罢便转身又进了航站楼。
  宋忱杳没有去追。
  时间过去太久了，要她一瞬间习惯从前的男朋友不太可能。
  她也没有女朋友的自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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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胥虽然被临时放了鸽子，还是把之前预定的位子留下来。
  林映深收到的回复是：“说不定你用得上。”
  当晚，宋忱杳和林映深在这家高级餐厅吃了一顿沉默的晚餐。
  吃过后，宋忱杳拉住准备去开车的林映深，“走走吗？哥哥。”
  林映深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附近的商圈很热闹，纽约市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那些喧闹的人群好像在这一瞬间都远去了，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宋忱杳捏着包包的边缘，开口道：“其实这些话一直没有机会对那个时候的林映深说，就把现在当作是个机会吧。”
  林映深听不懂。
  他当然听不懂，因为宋忱杳发现这个梦做来做去，其实还是在成全她自己。
  “对不起，哥哥。”
  说给五年之后的林映深有些太轻了，重复并不能增加它的重量。
  这个时候正好。
  “还有，我爱你。”
  说完，宋忱杳在他尚未从惊讶中回神之时，踮脚吻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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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映深半夜惊醒，发现宋忱杳在哭。
  她好像还睡着，但是眼泪已经沾湿了枕巾。
  他不忍心，但是叫醒她更舍不得。
  犹豫间，宋忱杳循着他的怀抱，往这边拱了拱。
  林映深更紧地拥住了她。
  宋忱杳低声嘟囔着什么。
  他听见了。
  她在说对不起。
  林映深吻了吻她的额头，轻声说：“傻瓜。”
  这可能是宋忱杳一直以来的心结，但是林映深早就觉得无所谓了。
  她率先入梦，那就让梦里的那个自己代为原谅她。
  尽管林映深也从来没有怪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