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小旗眯眼笑笑：“但问无妨。”
  “常爷啊，你看我还能学背尸吗？我老爸身体还行，我老妈身体很差，我想多挣点钱，让她开心，我每次赶尸回去，只要给她带钱，她就开心，我的钱都在她那存着呢，她一开心，身体就好，就不出问题，我想多挣点钱，让她一直开心。”矮脚喝的有点多，醉眼朦胧，但意识还是很清醒的。
  常小旗沉默了片刻，他很欣赏矮脚这样的人，一个孝敬自己父母的人，他就算坏，也坏不到哪里去，这种人是有底线的。如果连养育自己的亲爹娘都不屑一顾，这种人，人人唾之。
  常小旗认真道：“你一个月挣多少钱？”
  矮脚想了想，说：“常爷，咱俩这行当是差不多的，不是说上班，去一天就有多少钱，一个月就能有多少钱，他们是可以算出来的，咱们不行，有活了就赚，没活了就歇，一年赚的钱，平均下来，每个月七八千块吧。”
  常小旗点点头，说：“那也可以了，这工资不算低了。”
  矮脚颇为不忿，叹了口气，说：“都是他娘的拿命挣钱，实在是不爽。”
  常小旗笑道：“是不是觉得背尸人很赚钱？”
  矮脚直接撅着嘴说：“对！我也想赚钱！我就是想赚钱，我有话就直说，我不藏着掖着，我羡慕常爷，我想跟着常爷！”
  常小旗先是恩了一声，随后拿起筷子，沾了点酒水，说道：“你知道的，咱俩的行当是差不多的，我也不是天天有生意，我平均下来，一年最少能赚三四十万，多的话，甚至七八十万都有可能。”
  矮脚羡慕道：“对啊，背尸人的行情就这样，多赚钱啊！”
  常小旗笑道：“可我们承担的风险，也是不一样的啊。你看端盘子刷碗的阿姨，她们的工资为什么不会特别高？且不说风险，就说这种工作的难度，说句不太好听的，只要有手有脚，不怕吃苦，那就能干。”
  “造核武器牛吧？各国物理学家都是宝贝，待遇都是顶级的，为啥？因为这些东西，不是来个人就能行的，这是很技术性的东西。其实咱俩的行当是差不多的，但都需要技术性，我不太懂赶尸，但至少在背尸上，这一行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这一行最大的风险，就在于背尸的过程。”
  “你赶尸，只是接死人，送死人，尽量不让诈尸，尽量不让尸体被破坏，那都是普通人的尸体。我们背尸，那去的都是什么地方？沙漠无人区，海外浮尸岛，云南原始丛林，长白山天池，喀喇昆仑雪域，不夸张的讲，外国是没有背尸那一说，要是有的话，就我们这一行，干半辈子能跑遍整个地球。”
  “你不知道啊，每个地方有每个地方的特色，每个地方有每个地方的危险，这都是不同的，各地域的巫术，邪术，秘术，你即便是博览群书，也不可能全都知道的，稍有不慎，矮脚兄弟，那可是掉脑袋的事啊，你只看到了我们很赚钱，没看到我们背尸人的死亡率。”
  说到这里，矮脚一拍胸膛，振声道：“常爷，我不怕死，我就是不想穷！”
  这话说的常小旗心里一抖，心说有一段时间没见那个人了。
  常小旗点了一支烟，又给矮脚点了一支，说道：“兄弟，你知道吗？我老丈人，跟你这个性格，是一样的，就是他可以死，但不能没钱，他有一个宝贝儿子，还有一个女儿，现在儿子还在上学，钱是我出的，女儿……被困在九重冰殿，我一直想去救她。他就是因为太贪，所以招惹灾祸，虽然是立地菩萨故意搞出的计谋，但首先也是因为他贪，他不贪，立地菩萨搞不到他的。”
  “兄弟，你这个想法，我不能说不对，因为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生活，贫穷确实可怕，改变不了命运更是令人绝望的事情，但凡是不要太极端，如果你需要钱，这次你帮了我之后，我给你推荐两个商人，都是做这一行生意的，很有门道，也很赚钱，你如果不嫌弃，给他们打下手，多了不敢说，保你一年赚个二三十万。”
  矮脚说：“常爷，我想跟你。”
  常小旗笑笑，道：“我已经不做了，现在还背尸，是因为迫不得已，我必须要救我的女人，否则我的存活毫无意义。”
  想想啊，常小旗出手就是十万，开的车一百多万，虽然是二叔常归宗给的，但二叔也是背尸人啊，矮脚赶尸这么些年，没存到什么钱，他哪里不会激动，换任何一个人都不想丢掉这次机会，所以青尸一打电话，他屁颠屁颠的，连夜开车跑到常小旗这里，就是想抓住这次出人头地的机会，尤其是能认识常家二叔的话，平步青云只是人家一句话的事。
  矮脚也是个穷苦人，爷爷是蜂窝山里的匠人，一辈子都是吃苦的命，到了父亲这一辈也没好转，到他这一辈，暗暗发誓改变家族命运，不能再让孩子生活在社会底层了。
  这世上，有太多太多的张全发，矮脚这种人了。
  “相识就是缘，能帮我就帮一把了，等我们取回了五脏魔碑，兄弟，以后我给你安排差事，以后赶尸这种活就不要做了，一方面确实不怎么挣钱，另一方面也有危险，以后跟着我认识的那帮背尸人开店吧，但切记不要背尸，你就当个中转的，赚个差价，我就能保你赚不少。”
  矮脚差点都要掉眼泪了，砰的一声，硬是用牙咬开了一瓶啤酒，举起来，振声道：“常爷，我敬你，我干了！”
  咕咚咕咚，矮脚一口气闷了一瓶，常小旗暗暗点头，穷苦兄弟都是真性情啊。换言之，如果是从小养尊处优的富二代，他也不会干背尸人，也不会学赶尸这种苦差事，都是穷苦出身，能帮一把，自然就帮帮了。
  “放心吧，这事包我身上。”
  矮脚脸色涨红，小声说：“常爷，要不你把地图给我，今晚你去睡觉，我独自一人去把阴阳尸给你弄回来！”
  常小旗一惊，说：“兄弟，这万万不可，你虽然赶尸多年，但背尸里有些门道，你怕是不太清楚。”
  矮脚拍拍胸膛，说：“一条鱼，做成什么菜，它也还是鱼，所谓万变不离其宗，尸体而已，我也有治他们的办法，常爷今晚尽管酣睡，小弟我明日一早，鸡鸣天亮之前，将那阴阳尸给你扛回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