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爷，想知道什么您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
  常小旗想了想，说：“黥骨之术，真的有用吗？”这话，常小旗权衡利弊之后，终于是说了出来，其实同为内行人，说出这种话，是很不尊重人的，人家都到面前了，自己却质疑他们的本事，这多少有点不给台面。
  不过大头没有生气，或许是之前钟奎给他交代过什么事情，他虽然是第一次见常小旗，但眼中满是敬佩，他立马拍着胸膛说：“常爷，您放心，这黥骨之术，绝对不会让您白受疼，要是没用，常爷，就我这颗脑袋，也不算轻了，您啥时候想要，您随便取。”
  常小旗说：“兄弟言重了，我不是信不过，只是我对这方面不是很了解，也不确定到底有什么效果。”
  大头没有正面回答常小旗的话，而是说：“常爷，我曾经看过一个节目，这是真事啊，不是我编的，你可以去查找的。我就长话短说了，有一个杀人犯，杀了一个女人，警方抓到他之后，带着他去指认犯罪现场，就在指认之前，刚进村的时候还是晴空万里，一进村立马就狂风大作，下起瓢泼大雨，等指认完现场，给受害者家属磕完头之后，天就晴了，这个过程全程都有执法记录仪的，真事。常爷，有些事就是这样，你不懂，我也不懂，或许是巧合，或许就是有点意思，大家都说不明白，但他就是发生了，如果非要说是巧合，那就是巧合吧。”
  大头笑了笑，常小旗也跟着笑了笑，这大头看起来笨头笨脑的，但其实这个人的情商可不算低，能把很尴尬的话题，聊的很通畅，这就叫本事。
  常小旗不住的点头，说：“奎爷确实交友满天下啊，大头，你是个人才。”
  大头说：“承蒙常爷抬爱，我就是个生意人，老爹种庄稼穷一辈子了，我不想穷，跟着奎爷做点小生意。”
  “那行，这两天你就先住在我这，等奎爷那边安排好了，咱们就走。”说到这，大头说：“不，咱们恐怕休息不了，常爷，想要接触到黥骨之术，有一个最基本的东西，这个过程你必须要走。”
  常小旗问：“什么流程，你说。”
  “黥骨之人，与扶乩占卜差不多，其实都是请仙家上身，说好听点是仙家，说不好听点，或许孤魂野鬼也说不定，所以想要黥骨，您身上除了自己的魂，还得有其他人的魂，这魂就是用来黥骨的。”
  常小旗来了兴致，说：“你还真能做到把别人的魂魄，弄到我身上啊？能让我看看吗，我背尸多年，见过诈尸的，见过各种各样的尸体，可我没亲眼见过魂魄是什么样的。”
  大头笑了一声，说：“常爷，这恐怕要让你失望了，魂魄我也没见过，但黥骨的流程就是如此，我们现在就是要去找一个冤魂，抓了他，附在你身上，就行了。”
  “好抓吗？”
  大头说：“好抓，也不好抓，看去哪里抓，抓什么人，怎么抓，最好的办法，是利用你亲人的魂魄，这个是最有效的，不过话说回来，这魂魄会不会跟着你受苦，这件事连我们这一行也一直没弄清楚。”
  本来常小旗是想打算让太爷的魂魄留在自己身上的，可听大头这么一说，还是算了，随便抓个孤魂野鬼吧，常小旗问：“魂魄好找吗？”
  大头说：“不好找，你知道乡下回魂吗？也叫出魂，有人专门就是算这个的，以此为生，谁家死人了，要算算哪一天出魂，魂魄回到家中的路线会怎么走，到时候会告诉全村人，不要出门，以免被撞。等到出魂那天的时候，在到午夜十二点之前，家里人都不能待在家中，到了十二点整，家里人就站在外边，往院子里扔鸡蛋，把魂魄吓走，自此魂魄就彻底不在了。所以想抓魂魄的最好办法，一般都是头七回魂夜，或者说出魂的那一天，不巧，我这个我多少会算一点，懂些皮毛，所以最近咱们得注意一下，哪里死人了，去抓个魂魄回来。”
  常小旗癔症了半天，说：“就这么贸然抓走人家的魂魄，不太好吧？”
  大头说：“那有啥好不好的，那鬼魂没一个想死的，地府里啥样，咱也没见过，但传闻中有十八层地狱，生前干过不好的事情，或者不忠不孝，到了地府里都得受罪，我觉得没几个魂魄甘愿下去受罚。就算是好人，下了黄泉地狱，喝了孟婆汤，啥都不知道了，重新投胎去了，他成谁家的孩子，又将会成为谁的爹，他自己也不知道，就好比咱俩吧，上辈子的魂魄说不准是个挑大粪的或者妓女，这都有可能呀。但咱们会觉得自己是挑大粪的或者妓女吗？不会，咱们没有上一辈子的记忆，喝完孟婆汤都忘了。”
  常小旗觉得这个大头，看似笨拙，火头火脑，那脸长得像是个大鲶鱼，但这说起话来头头是道，那道理不管是正理还是歪理，张口就来，这是一个天生的好销售啊，没去干传销可惜了，否则至少也得是个经理。
  常小旗说：“那咱们去哪里找死人？这有点难度吧。”
  大头说：“常爷，这您就有所不知了，其实这世上，每天都有很多人死去，每天都有很多人新生，只不过这些事没发生在我们眼前，我们没有察觉到而已，每天可能有几十万的人生出来，每天也有几十万的人死去，准确的数据我说不上来，但是有官方调查的。想找个死人，太简单了。”
  常小旗沉默许久，最终说道：“如果我黥骨之后，能不能再让这个魂魄放回去？”
  大头愣了一下，说：“可以倒是可以，不过常爷一旦把魂魄放了，那么常爷将来如果还需要黥骨之术护身的话，您还得重新抓鬼魂，重新黥骨，就是说，曾经受过的苦，吃过的疼，您还得原样不动，重新来一遍，只要您不觉得痛苦，那都是可行的。”
  “好，既然能放他们回去，那这事就干了。”常小旗不想因为自己的事，而抓走别人的魂魄，不管此人生前是好是坏，死后不能再困住人家了，按照传统的说法当中，死人回到家之后，都要看家里最后一眼，别因为这一眼被抓，那属实是憋屈。
  “咱们什么时候动手？”常小旗问道。
  大头看了一下手表，说：“还有三四个小时天黑，天黑之后吧，我自有办法查找哪里有人死了，但查找不精准，咱们需要一点点的，用排除法，慢慢找到死人的地方，最好是找到正在出魂的，咱们今晚就抓一个回来，一切就都好办了。”
  不知道为什么，常年背尸，跟尸体打交道的常小旗，此刻觉得大头所说的情景，稍微脑补一下，竟然有种莫名的恐惧，但为了黥骨，为了背回张海蓝的尸体，他必须要这么做，点了点头，说：“那你休息一会吧。”
  大头风尘仆仆的从海南赶了过来，肯定累坏了，他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常小旗则是坐在阳台的摇椅上，思索着计划，这次去完关山之后，立马就要背回张海蓝，到时候再问魔童，用什么办法，找什么鬼娃来着，只要能分离出体内那个永死不生的魔国公主，用她来交换张海蓝。
  这次救回张海蓝之后，说什么都不干了，本以为答应立地菩萨，帮他拿走九重冰殿里，老国王的魔心之后，一切就都万事大吉了，没成想，立地菩萨压根就是在骗人，他没能力复活常胜，他所说的一切都是谎言，不但他死在了九重冰殿，就连自己深爱的女人，也被冰封在了九重冰殿，这一趟的结局，是常小旗最不想看到的。
  想着想着，常小旗觉得一阵心痛，叹了口气，不再多想。
  时间过的很快，不多时夕阳落下帷幕，天色逐渐昏暗了下来，点点星光从夜穹上挤了出来，如数不尽的金色米粒，洒在了一张黑布上。大头睡了两三个小时，虽然刚睡醒的时候有些发懵，但洗了把脸之后，精神头很足。
  他翻开背包，说：“常爷，我点一把火，没问题吧？”
  常小旗一怔，瞪眼道：“点多大的火？小火没问题，顶多冒点烟，要是大火，可能就惊动物业了，到时候打119，事就大了。”
  大头说：“不会不会，就是一把小火，你知道那种给死人烧纸的铜盆吗？就在那种盆里点火，跟死人烧纸差不多的，不过这个过程要关上灯，不然我看不清火焰里的东西，常爷你把窗帘什么的都拉上吧，要是对面楼层的看到，真以为你家失火了，一报警可就搞笑了。”
  常小旗嗯了一声，火速拉上所有的窗帘，大头在常小旗家的卫生间里找了半天，愣是没找到铜盆或者铁盆，只有一个盆，还是用来洗脚的电动洗脚盆，看着这个塑料盆，大头陷入了沉思。
  “常爷，这……有点不好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