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的钟声敲响。
  哥谭市中心的大时钟在这里伫立了一百五十年，它经历了无数的风雨，依旧屹立不倒。
  而现在，他们将在这里会面。
  这座时钟的地下五十米，有着一处废弃的铅矿，周围满是哥谭市的排污系统。
  这意味着哪怕是超人，也无法找到这里。
  布鲁斯.韦恩选择了这一个会面的地点。
  陪伴他一同前来的，还有那个戴着金色头盔、披着金色披风的神秘测超级英雄。
  或者说……神明。
  命运博士。
  在超人折断了蝙蝠侠的背之后，他就是命运博士收纳了受伤的布鲁斯，并且为他提供了休养生息的地方。
  乔治和杰克坐在这个地下室的会议桌尽头，周围的墙壁用沉重的黑褐色金属打造，外面包裹了一层厚厚的石墨材料和铅质夹层。
  还有大量排污管道的轰鸣声被隔音材料隔绝在外面。
  这张会议桌像是很久以前，乔治在英国白金汉宫看到的那一张一样，当时的英国皇帝乔治四世就是在那里试图利用吸血鬼的力量来反抗达克萨姆人的入侵。
  地面没有贴上瓷砖，仅仅是粗糙的毛坯，地下室呈现出半弧形的穹顶被明亮的灯光照亮，那上面的壁画是《被缚的普罗米修斯》。
  彼得·保罗·鲁本斯在十六世纪创作了它。
  乔治抬头看向这幅色泽本来应该极其昏暗，但如今却因为灯光的照耀而明亮无比的名作。
  这幅画描写的正是恶鹰啄食普罗米修斯肝脏时的情景。一双巨大的黑色双翼、尖利可怕的鹰爪和那叼食血淋淋肝脏的钢喙，乔治似乎可以感受到普罗米修斯肉体上和精神上的痛苦——他被捆住的双手挣扎着，想赶走恶鹰，身体扭屈着，两脚拼命蹬着岩石。
  在画面中看不到普罗米修斯的畏惧，感觉到的却是一种不屈服的抗争。
  画面的一角，那不熄的火种依旧在燃烧。
  被缚的囚徒终究是个胜利者。
  四周的墙壁上，有各种小型壁画，都是来自世界各地的宗教，会议桌的中央，放置着宛如女性生殖器官的“圣杯”。
  这里不像是布鲁斯.韦恩的手笔。
  更像是某个疯狂的神学家。
  “韦恩老爷可不信教。”
  杰克撇了撇嘴，他穿着黑色的风衣，手中把玩着因为长期使用交易而黯淡无光的硬币。
  戈登警长带他们来了这里。
  命运博士和蝙蝠侠还在路上。
  “你能记起来那天发生了什么吗？关于哥谭市，关于露易丝，还有关于超人身上发生的一切。”
  乔治摸了摸鼻尖。
  他敏锐地察觉到，也许那时候发生了一些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事情。
  但杰克摇了摇头，他说：
  “虽然很奇怪，但我都记忆告诉我，那一天，的确是小丑害死了露易丝，也的确是小丑，让整个大都会化作了一片废墟。”
  “但总有什么地方不对。”
  “对，总有什么地方不对……过去我可从没想过要那么做，我甚至很少杀人。”
  “但你会折磨他们。”
  “因为我是小丑。”
  杰克耸了耸肩，他看向面对着的升降梯大门，
  “他们来了。”
  “对，他们来了。”
  “卡擦擦——”
  大门向两侧滑动，两个身影从黑暗中走出来——或者说，一个直立着的身影。
  而另一个人，坐在轮椅上。
  “很抱歉我依旧不得不以这种方式来见你，乔治，但我想这次会面很重要。”
  布鲁斯摘下自己的帽子，放在膝盖上，尽量让自己不去看杰克.内皮尔那张面含微笑的脸。
  但乔治看着命运博士。
  半晌，他也笑了。
  “他必须得死？”
  “他必须得死。”
  命运博士回应了这句话。
  乔治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入座。虽然这里实际上属于布鲁斯.韦恩，但现在，乔治才是这里的主人。
  他和命运博士口中的“他”是奥利弗.奎恩，那个被救下来之后依旧死于超人之手的超级英雄，绿箭侠。
  很显然，布鲁斯与杰克两个人并不知道他们在说的是什么，但同时他们也不想互相看对方一眼。
  四个人，分成两队。
  在会议桌的对面坐下。
  “我救下了他，这违反了什么东西？”
  乔治把双手按在桌面上，他眉头紧皱——并不是对命运博士所作所为的不满，而仅仅是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是否会对这个宇宙带来不好的影响。
  命运博士把头盔摘下来。
  他居然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肯特.奈尔森……”
  乔治低声说出这个名字。
  但后者摇了摇头，他说：
  “这是他的命运，我们无权篡改。”
  “我也不行？”
  “你也不行。”
  从命运博士那里得到了这样一个肯定的回答，乔治感到有些惊讶，他已经习惯了自己作为规则的破坏者为存在。
  “相比你和这个亮闪闪的魔术师之间那些不可告人的小秘密，乔治，事实上，我更在乎的是你有些什么计划？”
  布鲁斯坐直身子，看得出来这对他来说实在太困难了，痛得龇牙咧嘴，他瞪了一眼杰克，继续说，
  “什么样的计划，能让我们和杰克.内皮尔先生这样的蠢货待在一起！”
  “对你的话我不做反驳，韦恩爵爷，在我看来，你也不过是资本豢养的一只最强壮的斗牛犬。”
  杰克不甘示弱，他身子前倾，瞪了回去，
  “甚至你和你反抗超人的行为也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处于终止状态。”
  “你——”
  “好了，布鲁斯，这次我叫你们过来，可不是让你们在这里吵吵嚷嚷恨不能踩上滑板鞋出去溜上两圈！”
  乔治挥了挥手。
  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就算杰克.内皮尔已经彻底抛弃了小丑人格，但他潜意识里对蝙蝠侠的敌视还是会让他在面对布鲁斯的时候无法稳定住自己的情绪。
  互相瞪着对方，谁都不肯眨眼。
  终于，布鲁斯转过了眸子。
  他冷哼一声：
  “小丑这样的混球，就该带着他那具发霉腐臭的身体一起下地狱！”
  “事实上，的确如你所说的那样，韦恩爵爷，他的确带着他那发霉腐臭的身体下了地狱。”
  杰克微微颔首。
  乔治也颇觉赞同。
  毕竟，那具身体来自于……暴狼罗伯。
  说起来，现在罗伯都成了一个专业的松鼠驯养员了。
  小安很喜欢这个糙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