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画灵(五)
作者:梵甄甄      更新:2021-12-31 16:25      字数:4235
  “也没叫你去近聊啊,你花钱雇人,再将歌词写成条子递上去便是。”
  “就你这文字,我学了这么半天都没记下一二,那些姑娘看了怎么能会。”赵玉瑾总算有些回过味来,“你是不是耍我啊”。
  “怎么可能耍你。”林远义正言辞,“你见我在给你念这些词的时候,有念的哪次不一样过?我总不可能为了糊弄里,自创了这么多......这么一套文字吧。”林远内心长吸了一口气,差点就说秃噜嘴了。
  想在王城混下去,赵玉瑾这条大腿他可要抱好啊,不然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打也打不过,又身无分文。林远现在看着赵玉瑾的眼神,就像是在盯着一个行走的金库。
  近乎很警觉地缩了缩脑袋,扔了钱袋子给他,“你能不能别用那么阴瘆的眼神盯着我。”
  “还有件事,想要麻烦你一下。”
  “喂!你现在可还没写够一百首唱词呢!”
  “放心,不麻烦,刚不就心想事成了么?”
  “什么玩意儿?心想事成?”赵玉瑾一脸的懵。
  林远挑眉一笑,“我还想再见一次楚楚姑娘。”
  “哎——你先别拒绝我,刚才你都答应人家了,以后见面的机会肯定很多,你就在她哪天表演之后安排我们私下见一面就好了。我不介意近聊。”
  赵玉瑾一个花生砸在林远脑门上,“我看就你这耳朵还好使了。”
  “你这脑子,简直变得比以前还要神神道道。”
  林远怀里揣的简直不是银子,那是走在大街上的勇气!
  先是大包小包的买了不少刚才对他吸引力十足的小吃,可惜咬一口包子油腻腻,还没有咸味,吃一口糖人除了甜就是甜到尽头的苦。这食物比现代做的那些可难吃多了。
  多年吃垃圾的功力让林远面不改色地将买了的东西都吃光,再没有尝试的欲望。
  进成衣铺的时候,那裁缝一直拿眼斜着进门男不男女不女的人,看那架势就差开口哄人了。
  估计是生意不景气,虽然频频朝林远这边转头,倒是没真开口说出什么难听的话。等林远拿了两套衣服,试也不试便要结账的时候,裁缝顿时眉开眼笑。
  直接在店里换过衣服,林远又变回了最初时候那副清爽的公子样。
  他对着铜镜照了照,自己还挺满意,爽快付了银子,又找了间客栈住。
  林远本来先开始更不要脸地想直接跟会赵玉瑾家,但是那货表情尴尬地跟林远另外约了碰面的时间,明显没想到静初先生能变成一块扒不下来的牛皮糖。
  用赵玉瑾的话说,静初先生去了一趟两境通道,该找的人没找到,倒是把脑子给用坏了。
  林远本身就不什么静初先生,被赵玉瑾调侃自然没什么反应,好吃好睡的等了两日,终于等到了楚楚姑娘表演的日子。
  这回林远从头到脚的装扮都特别有牌面——当然,最重要的是赵公子把他的腰牌留给他了。这块黑玉的牌子明显比他那块管用太多了。
  林远不知道的是,这个世界所有修仙之人用的都是黑玉牌,没有修为的贵族用的是白玉牌,他虽然身份是贵族,但浣月坊有了楚楚姑娘之后,整个地方跟着水涨船高。
  非俢者不得入内,尤其在表演前后,安保可谓做的足足的。
  那老鸨在一旁招呼着客人,听见手下人来报,有人持赵公子的身份牌出现了,便热情的迎了上来。
  见了林远,热情明显落下了好些势头。
  “不知公子应如何称呼?怎么今日都快开演了,也没见到赵公子来?莫不是上次跟我们楚楚私下会了面,大失所望?”
  老鸨提高了音量,这话也不知是说给谁听的。
  林远微微蹙眉,不欲与她多做纠缠,避开人朝着记忆中的房间摸了过去。
  那房间在二层,视线绝佳,刚好能够观看到一楼大堂中的表演舞台。
  圆形的木质舞台上铺了大红的方毯,毯子四角放置了香炉,白色烟气淼淼蒸腾,一架古琴前摆在了正中靠后的位置。
  很快,身着一袭桃粉色流仙裙的钟楚楚便坐在了琴前。照旧是蒙了面纱,只露出了一双眼睛,这从高处往低处看,便是连眼睛也看不清。
  这赵玉瑾来这儿恐怕真是听曲儿的。
  林远心下腓腹时,表演正式开始,两侧登台了伴舞的几个丫头,这表演还不是独唱。
  林远听着那首小苹果,台上的四个美女动作跳的那叫一个整齐划一,一看先开始就排练了不短时间。难怪这钟楚楚一个表演搞二十多天,准备的够充分的。
  等表演结束,那老鸨又上台,拍那四个跳舞姑娘的初夜......
  林远听着底下的人叫价,心里一时生出一股荒谬的感觉。
  他现在才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这是到了封建社会,比那个不通外界的村落还要封闭的世界。
  但这个世界偏偏能修仙。
  也是够魔幻的。
  林远手指敲着茶盏,往外抬头看了一眼,刚好看到一个胖子正眼神不善地盯着他的方向。
  刚好是赵玉瑾订的房间对面,同样最佳观看角度。这胖子身份也不简单啊。
  最关键的是,这胖子就算化成灰林远也不可能认错他。踏马这不就是前两天打过他的胖子吗?
  林远果断——
  站起身关了向外看表演的门。
  眼不见心不烦。
  楼下拍卖声还未停止,林远便听到了房门被轻叩的声响。
  他赶忙打开门,进入的时衣衫也未换过的女人。
  “姑娘来了,快请进。”
  钟楚楚秀眉微蹙,“赵公子身在何处。”
  “今日是我有事想找姑娘,放心,只问几个问题。”林远担心她误会,将解释放在了前面,又指了指自己身上,“姑娘让我换过衣服再来,我可全听进去了”。
  钟楚楚盯着林远想了两秒,才了然,“你是上次穿女装那个人。”
  林远强笑一声,“也不用记的那么详细。”
  钟楚楚总算迈步进屋,带上房门,坐到了桌前。
  “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
  林远坐在她对面,眼神恳切地看着他,“你瞧我,有没有感觉我很熟悉?”
  “我不与你这样有恶趣的人相熟。”钟楚楚不咸不淡的回他,明明目光没有半点波动。
  林远很清晰地感觉自己又被鄙视了一回。
  “钟天明这个名字,你有没有觉得耳熟?”
  “一个男人的名字,连听说之前都未曾有过。”
  “好吧,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会唱那些歌?”
  这回钟楚楚却迟迟没有回答,直到林远忍不住出声去催她,她才突然发作,“这是我的秘密,为何要告诉你!”
  “因为你唱的这些歌,我也会,它们不属于这个世界。你我很可能是来自同一个世界的人。”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林远唱了两句他难得不会跑掉的老歌。这歌跟钟楚楚的歌单虽然不相符,但却是几乎所有人都听过的。
  钟楚楚愣了一下,林远又唱了更多的金曲出来。
  “......这些歌,我似乎也曾听过。”只是没有如今听得的清晰罢了。
  “可我......”原本就是这个世界的人啊。
  她所有的记忆都跟这个世界有关,她乘着一条破船出现在这个地方,这里也是她唯一有记忆的地方。
  林远口中的一切对于她而言都是未知的,她听林远描述的手机电脑公路轿车,全都感觉陌生而迷茫。
  她的脑海里无法形成画面,林远此刻努力描述一切的样子好像一个神经病。
  可是什么是神经病,林远又是谁?
  “喝了这个吧,喝了这个之后,没准你就能想起来了。”林远给偷偷带出来的水又换了个盛放药物的瓷瓶,水不多,如果不赶紧用,恐怕要不了多久就要彻底蒸发了。
  给钟楚楚用也算废物利用,毕竟她的状况很像是把原本的生活经历彻底遗忘了。
  如果林远没记错的话,无望崖的水只能让人忘掉自己觉得最无望的一件事,这人要是真喝了水忘记的,怎么可能把所有事都忘干净了。
  正当钟楚楚因林远喋喋不休的话而头疼捂住脑袋的时候,房门突然砰地一声被人一脚踹开。
  老鸨努力拦在门前,仍旧没能挡住那个肥胖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我当是谁啊,想了半天,原来是前几日在门口见到的那只不自量力的废鸡。”
  “这楚楚姑娘不是见赵公子了么?就算赵玉瑾来了,我王某也不怕他!你居然还敢拿赵玉瑾来压我,最后却见这么一个什么也不是的东西。”
  被比作东西的林远,“......”
  如果刚刚人群中没有见过一眼,是不是就可以不必在此刻相见。赵玉瑾怎么就约了今天这么一天!
  林远眼睛四处瞟着,脑子里转了好多想法,却感觉没一个办法能解决眼下的困境。
  老鸨还在劝,“王公子,这位公子是赵公子的贵客,吩咐过我们要好生招待。王公子应该也不想跟赵公子闹不愉快吧?”
  “你是在威胁老子?!我怕跟他赵玉瑾闹不愉快?就从赵玉瑾这朋友的路数看,他也难成什么大气候。”胖子一边说着,伸手将许妈妈直接扒拉到一边。
  看是没用什么力气,许妈妈却被扒拉的原地转体三周半,晕晕乎乎地跌坐在了地上。
  “小美人,今天就让哥哥看看,你到底长了什么神仙模样。”
  钟楚楚盯着向她直直走来的人,却在对方朝她扑上来的时候,侧身朝旁边一让。
  王公子直接一个踉跄,闯到了她身后。
  “王公子看是喝醉了,小女子便不多在此处叨扰了。若是您同这位公子有什么私怨,恐怕也不方便有外人在场。”言罢便要溜。
  却被王贺成自后方直接擒住了手腕。
  钟楚楚条件反射便转手脱开对方的钳制,反擒住了王贺成的手,却在想要拧住人手臂的时候发现自己完全钳不动。
  “小娘子愿意主动拉本公子的手,本公子求之不得。”
  看一个胖子一脸色眯眯地调情,实在是怪膈应人的。这胖子几句话工夫就换了三四个称呼,恐怕是真喝醉了。
  林远这些日子也不是白呆的,自知啥也不行,他这几日频频到药铺里闲逛。之前钟天明有教过他辨识能麻痹神经的毒草。
  虽然不知道这些毒草对于修仙者有没有用,但林远现在的情况,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整出一些药粉防身。
  趁着胖子眼神色眯眯地盯着钟楚楚口花花,林远一包药粉朝他脸上泼过去。
  胖子盖了一脸的白沫,阿嚏阿嚏接连两声,喷出了一堆带着白粉的口沫。
  “艹,你小子找死是不......”那胖子也顾不得钟楚楚了,叫骂着便提着拳头朝着林远的脑袋揍过来。
  情况紧急,林远只来得及蹲下双手护头,等了半天也没挨揍,反倒是身前咕咚一声,地板跟着都抖了一下。
  胖子肥猪一样的身体已经倒在了他身前。
  还好还好,不愧是他混合了三十多种毒草做出来的麻痹药物,方才以为不会起效,没想到药效还挺快。
  坐在地上还没爬起来的许妈妈整个人都傻了。
  “你......你......你们,你们都干了什么呀!”她扶着门框从地上爬起来,慌乱地走进房中,看了一眼彻底晕死过去的人。
  “你们怎么敢,王公子这是怎么了,你们真是要害死我啊。”许妈妈连骂带哭,却被林远截住了话。
  “你们浣月坊雇了那么多的人,拦人时候却只有你一个,就算是做戏也未免太假。”林远擒住了她胳膊,“你别当我与赵玉瑾是好糊弄的,想要吃双份,也要看看会不会撑死,我那个朋友,可是一位君子,君子不喜骗人,同样厌恶被骗。”
  “他能将你们浣月坊吹捧起来,一样能让你们重新跌回白玉牌就能进的普通花楼。”
  许妈妈慌乱地点着头,向来梳理规整的头发早已经变成了一坨稻草窝,“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可是王公子,王公子这样不会有事吧......王公子若是安抚不好,我们这花楼一样是要完了呀......”
  “放心,他身体没问题,只是会睡上几个时辰。至于别的,你自己惹出的麻烦,自己去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