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作者:桂檀减字      更新:2021-12-30 03:58      字数:2142
  顾唯看着这坝上的景色尤觉甚美的难以挪目,身后一人而来,拿着一个大氅披在她的身上开口道,“你就是再喜欢这里,也得顾着自己身子不是。这里风沙极大,哪里是你受的了得。”
  “你还要拿这样暖的大氅来与我,你不晓得我孕中燥热,受不得这厚实大氅。这时节本就是不冷,风沙也没那样大,就算是我生在京城,也不是不能受这塞外的日子。”
  柴朝银被她怼的无话,摇摇头颇为无奈的低首握住她的手牵着往后走。
  “可会想念什么吗?”
  柴朝银一怔,侧头看看妻子,没想到这话竟是顾唯先问的他。
  他摇摇头,“我本就是无父无母之人了,你的家,就是我的家。如今,更是我们的家。”他伸手抚上顾唯的小腹,那里正孕育这一个小娃儿,是他柴朝银的娃儿。
  “可是我会想念。”顾唯说道,“想念爹爹,想念姑父和母亲。想念我那两个妹妹,更担心那个在身在河家的妹妹。”
  “河家那个妹妹确实是令人操心的,但璠儿是个聪明的,用不找你担心。”
  “璠儿是聪明,却有些…毛病。”她一笑,想着自己不该这么说妹妹。
  柴朝银一听也笑了,“你这么说自己的妹妹,我都不知道说什么。不过有河量仉在,应该也无碍的。”
  想想那个妹夫,她点点头,“是无碍的。”她的手覆上自己肚子自言道,“等我先把肚子里的小毛头生下来。”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等娘生下你,娘就得想想怎么为你打算,要怎么为你姨母算,又要怎么替你过身的外婆的家族和你过身的舅爷打算。”
  柴朝银忽的因这话停住了脚步,他严肃的看着顾唯,有些后怕的问她,“你说的认真的?我们都到了塞外了,我们可以不要的。”
  顾唯看着柴朝银,问他,“生身之名源于父母,不论我生身之母还是养育之父,他们可有应了那句,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不只是为父母,更是为儿女。”
  父母...这二字之于柴朝银本就是遗憾。如今,听了妻子这般之言顿时也觉得是令人不得不做之事。“是!”柴朝银心头释然,转而一笑,“人本不能忘恩负义。更何况,已故的岳母当年乃是使尽了浑身解数,才让我妻得已安载诸年,得已至今日仍有贵人相帮,得已至与我之至亲共度余生。”
  顾唯与他点头,“我只希望,有一日,妹妹可以看清楚,弄明白。不再自怨自艾,不再做所逃避,正视自己位置,正视所做之事。”
  柴朝银拍拍顾唯的手,“会有那么一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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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月里的月,明亮的紧。
  赫家的家书,读的赫璞璠的心头瑟瑟。虽想要如常,虽想要依旧亲近。可赫家与她,皆都是心结。
  河量仉的身子已然大好,他看看手中的糕饼,端到坐在院里的赫璞璠面前。
  “小饼如嚼月,中有酥与饴”赫璞璠回头,看着念着诗句而来的河量仉。
  “娘子如是,不邀官人一月赏月吗?”
  赫璞璠还未笑他这话,周围的下人反而没忍住的笑出了声。本就是为了逗趣与她才言语的小话,赫璞璠却并没有故作颠怪。她看着河量仉,他此时与她的贴心叫她心头甚暖,即使是凉凉秋夜,也可以,忘却一时寒凉。
  “坐吧。”她回他。
  “枣蓉的陷,你尝尝。”
  “只有枣蓉的陷吗?”
  “不。”河量仉的眼睛盈盈生辉,回她,“还有红豆馅的。”他将红豆馅小饼递给她,脸上有些说不上的羞赧,“这是我特意,嘱咐人做的。”
  赫璞璠一笑,言着诗词,“一尺深红胜曲尘,天生旧物不如新。合欢桃核终堪恨,里许元来别有人。井底点灯深烛伊,共郎长行莫围棋。”三句已尽,只剩一句,她转面而视身旁之人,似有踌躇,却饶是念出了最后一句,“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这样一份的相思…
  下人们听了尽是羞涩,连带这杜幺和町琅都未曾想到她会做如此,二人相视而看,不知所谓何如,不自知何处可处。
  可却听见河量仉乎道了句,“那我一问。”他眼前盯着她,“入骨相思,知是谁?”
  本就是最明了的答案,可问道赫璞璠,她却,怔了。
  赫璞璠手心沁出丝丝冷汗,淡淡回道,“这份相思,是我也不知,忧谁思谁。河窥觎,我答不了你。”
  “呵。”河量仉讪讪一笑,眼里莫名的泛起来水幕,他岔开了话题只是道,“中秋了,吃一吃这月团吧。”
  “好。”赫璞璠伸手,顿了一顿,却挑了那红豆馅的月团,乎开口,“可至少,我今日坐在这里。”
  今日,坐在这里。这话听进河量仉心头,到底还是暖了一两分。归歌,不论你作何想法,我也只愿此刻,陪你坐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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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楼站在小楼,静静的待在廊下看着明月。
  葵儿端着月团而来,走到他身旁,开口,“这是我家乡爱吃的口味。肉酥做陷的月团,你且尝上一尝。”
  “葵儿,为何不做个红豆馅尝尝。”
  “啊?”葵儿疑惑,“为何?”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这话,并不是说与她的。
  葵儿大惊失色,“朱楼!”
  朱楼扭头看她花容失色,却轻坦一笑的说着,“原来你也听见到了下人回禀的那些监视她的闲话。”
  葵儿觉得自己错愕斐然,手边微抖,问他,“你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可以停手?”
  “等到海州府,等到所有人都停手了。河家,才会安生。”
  “朱楼!”
  朱楼目色冷肃,对这大喊他名字的葵儿淡淡的道,“忧谁思谁。”他一顿,未言尽所有,转回头,也不知道话是说给葵儿的,还是说给自己的,“这本就是她应我的。凭什么!凭什么~我不可以知道。”
  “朱楼,求你,朱楼。”
  朱楼转身,抓着葵儿的双肩,“求我的事情,我已经应过你们俩了。不要再对我哭,不要再因为河量仉对我哭。葵儿,记住,我的耐心,也是有限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