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夜里十一点的时候，覃舟来到了午夜餐吧，瞧见门没锁，索性就推了进去。
  “魂哥晚上好。”餐吧里蜡烛已经点上，林逆生依旧是坐在收银台的位置静静看书，仿佛从来没有移动过。赵魂一个人端着一大碗面坐在一张方桌上大口吃着。
  “覃川，怎么来这么早。”赵魂抬头问候一声。
  覃舟道：“我还没吃东西呢，而且不是得提前到店才能准时上班吗？”
  “不错，难得见到年轻人还这么有上进心。”正说着，老板叶寒也从后厨通道走出来，“小赵，你先给他去煮碗面吧，估计一整天都没吃吧？”
  “没问题，你想吃什么面？”赵魂把面碗端起来，边吃边问。
  “炸酱面吧，分量足一点……”
  “没问题。”赵魂说着，消失在了后厨通道。
  叶寒紧接着走上来，还是穿着一身西装，很是体面。他用手轻轻拍了下覃舟的后背，“以后没必要提前来上班，说好的11点半，你只要别迟到就行。覃川你知道吗？我们晚上做深夜饮食这行的，讲究的就是一个准时。顾客熬夜等着我们上菜，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在浪费时间，明白吗？”
  覃舟点了点头，他明白了，但又不太明白为什么叶寒要跟他说这一番话。好像准不准时完全和自己不沾边才是，他只是个端盘子上菜的。
  “嗯，这句话你慢慢体会吧。”叶寒满意地点头，顺嘴问了句，“有地方住了吧？白天睡得如何？”
  “租到房子了，现在已经睡够了。”
  “那就好，年轻人熬得起夜，等你在我这做个一两年时间，存够了资本，就可以出去自己闯荡了。”叶寒像是给覃舟画了一个大饼，有点类似公司老总激励手下员工努力工作的亚子。
  很快，赵魂便端来一大碗炸酱面，分量足足有四两，覃舟饿了一整天，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没一会便狼藉扫光。
  11点半，叶寒将正式营业的牌子挂在玻璃门把手上，覃舟正式开始了他第二天的工作。
  和昨天晚上一样，十几分钟后来了一两位客人，而在那之后一直到凌晨两点半，都不见有一个客人走进来。
  “看样子这家店铺的主要收入还是靠外卖订单……”覃舟一边玩手机一边想着，一单外卖就点去了二十份面，一个晚上能多来几单，也就不愁没有营业收入了。
  凌晨两点半过后，覃舟放下了手机，店面开始热闹起来，从现在一直到凌晨三点半，陆陆续续都会有客人进来，但始终也坐不满这九张方桌。
  其中，覃舟也看到了几位老熟客，譬如昨天那位老爷爷，今天他又来了。
  或许是健忘吧，上来第一句就问他：“小伙子，咋看你有些面生呢？”
  这说话的语调，语句和昨天晚上几乎是一模一样，覃舟只好又解释了一遍自己是新来的。当问起他要吃点什么的时候，老人如出一辙地回答：“给我老头子来一碗香菜面吧。”
  说着，继续将皱巴巴的一沓钱放在桌面。有了昨天林逆生的嘱咐，覃舟没擅自主张再点钱，把放在收银台上，快步进后厨通知赵魂下面。
  “新来的，帮老娘我去买一听啤酒，就在外边贩卖机那儿。”那穿着红色大一的妇女喊道。
  覃舟应了一声，来到她身前，从她冰凉的手中接过几枚硬币。覃舟不由得感到有些奇怪，昨天她点了一碗肥肠面，今天竟然什么都没点，反而是让自己跑腿买啤酒，这算是什么操作？
  覃舟推开店门，寒风使劲地吹。
  逐渐入冬了，夜里也就愈发的寒冷。尤其是江城临江，晚上吹来的寒风，多少都夹带着些江面的水汽，很容易使人着凉。
  覃舟来上班的时候留意过，在街角的确有个自动贩卖机，可里头的东西都是冰的，这大晚上还喝冰啤酒，真不懂那大妈是怎么想的。
  覃舟来到贩卖机，按下啤酒的键位，投入硬币之后，机器开始缓缓运转，
  紧接着，从玻璃内壁上，竟然缓缓落下一道又一道猩红色的水流，就像是雨点拍打玻璃，只不过那时深红色的雨点。
  没一会，大片玻璃都被这红色给浸染，乍一看去，有个别地方甚至还呈现出一道手掌的印记，像极了一道血色手掌拍打在玻璃上，吓得覃舟一阵哆嗦，急忙眨了眨眼睛。
  哐当！
  啤酒罐掉落，覃舟回过神来，贩卖机玻璃上只是布着些许水珠，但并不是深红色的，也没有什么血色手印。
  覃舟有些无语，把手伸进底下的取物槽抓住了啤酒罐，正要取出来。忽然一道冰冷的手掌从里头抓住了他，覃舟心头一颤，急着要把手抽出来，可无论怎么使劲，就是拽不出，像是被什么卡在里边。
  “太乙星君伏魔令！”
  覃舟紧急之下，连忙并起双指，对着取物槽凭空画了道符，那冰冷的人手这才慌慌张张的松开。覃舟急忙把手抽出来，还以为会沾满了血腥，然而却是干干净净，就连啤酒罐也是一尘不染。
  “这……到底怎么回事？”覃舟懵了，这两天晚上总是有怪事发生，可又完全和鬼魂沾不着边。
  他有些失魂落魄的回到午夜餐吧，将啤酒罐递给了穿着红色大衣的妇女。
  妇女拉开易拉环，灌了一大口啤酒，心满意足地回答，“真是谢谢你了小伙子，大晚上的没被吓着吧？”
  覃舟猛地一怔，追问道：“啥？吓着什么？”
  中年妇女哈哈大笑，“你这小伙子，这么胆小啊？阿姨骗你的，没事了，你去忙吧。”
  店里吃面的客人大多都离去了，覃舟挨个上前挨个把碗给叠起来。当他来到那个健忘老人的位置上时，发现他居然留下了满满一碗面。
  准确的说，飘在上边的几条香菜全吃了，但下边的面几乎是一口不动。
  昨天他就察觉到了，还以为是老人胃口小吃不完，可今天仔细一看，还真的是一口面也没吃，就光吃香菜。
  既然如此，还不如直接点一盘炒香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