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舟再次踏进这家午夜餐吧，里边的摆设还是和上次一样，九张方桌配长板凳，没有开灯，而是点了蜡烛，但似乎今天的蜡烛比上次更为明亮一些。
  开门的男人早已不知去向，店铺里没有一个客人，只有在收银台前坐着一个看书的男人，
  覃舟走上前，轻声问道：“你好，我要一碗牛肉面。”
  他一边扫着价格表，一边将钱掏了出来。
  男人抬起头，脸色有些阴森看着他，“抱歉，今天没有牛肉面，要不要换一碗鸡汤面？”
  鸡汤面，价格是9元，比牛肉面便宜了2元。
  “行吧。”覃舟递出一张十元，虽然之前收银员早有嘱咐来这吃面不用给钱，可这回他也还是默默的把钱收下，接着给覃舟找零。
  覃舟一如既往地坐在那张靠窗的桌子，透过窗户，望着冷冷清清的街巷，大晚上的几乎不会有什么人光顾这条小巷，覃舟不禁疑惑，在这里开店，真的会有人来吗？
  三分钟后，面准时端上来。
  这效率快得出奇。
  覃舟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鸡肉塞进嘴里，只是牙齿轻轻一咬，香浓的汤汁从肉块里边四溢而出，顷刻间填满整个口腔，那种香醇的美味，配上面汤一直扑面的飘香，让覃舟顿时胃口大开。
  他夹起面，往嘴里塞进去一大口。
  面汤上泛着腾腾热气，但吃起来却不觉得有丝毫烫嘴，这家的面条很劲道，吃起来非常爽。不知为什么，吃着吃着，覃舟竟有种眼角想要流泪的感觉。
  上一次吃牛肉面，是辣得满头大汗，全身流淌着暖意。
  而这一次，他一个大男人莫名其妙的想哭了！
  看着眼下这半碗面，脑子里就好像有一道声音在倾诉：活着真好！
  起码，你还能在寒冷的冬夜里，吃到一碗面。
  而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越吃下去，眼泪越是止不住从眼眶溢出，仿佛满腔的悲伤与惆怅，都通过泪水给释放而出，仿佛身心被掏空，这几日下来的疲倦感，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
  好在，他一个人缩在角落，也没有人看见他在哭。
  他默默地吃完这碗面，依旧花了很长很长的时间。
  这期间，他隐隐感觉到店门被人推开，可抬头一看，店铺里仍旧只有他一个人在吃面。没有风吹，天花板上的烛火却时不时在晃动，显得有些怪异。
  吃完这碗鸡汤面，覃舟觉得自己泪水流干了，至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再也流不出一滴泪。
  或许是因为流泪太多的缘故，覃舟觉得有些口渴，正想着去前台问问这儿又没有矿泉水卖。不经意间，他瞥见了贴在门侧的墙壁上的一张招工信息。
  本店有意招收一名服务员，要求吃苦耐来，能熬夜，工资面谈……
  “你好，请问还有什么是吗？”收银员见覃舟朝他走来，主动放下书籍，轻声问道。
  覃舟问：“你们这里还招工吗？”
  收银员愣了一下，旋即点头说：“当然。”
  “需要什么条件吗？我想应聘。”覃舟心中有些忐忑地问道。
  这些天找工作碰壁，已经让他有了阴影。况且工资多少，这也是个大问题。他曾经咨询过一个洗碗的活，每天包两餐，不包住，工作时间是从中午12点到晚上12点，节假日会延迟到凌晨两点，月工资居然才2300，这点钱还不够他找个房子租。
  当时覃舟选择犹豫了一下，加上许筱绵的事情，让他也暂时没必要去干这份工作。可当他昨天去古玩城淘货的时候，无意间又路过那家餐厅，发现他们的招工告示已经撤掉了。
  “老板，有人应聘。”收银员回头向着后厨通道喊了一声。
  不一会，那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走了出来，他面带微笑地看着覃舟，“你想当我们店的服务员？”
  “嗯。”覃舟点头。
  男人接着说：“工作时间是晚上11点半到次日早晨7点半，你能熬夜吗？”
  “还行吧……”覃舟也没敢打包票，但现在被邱小雪盯着，他不想熬夜也得被迫熬夜。
  “那就没问题。”男人点头，“我们这没别的要求，就一个能熬夜。别的，就是对客人尊重，顾客就是上帝，无论客人提出什么要求，尽量满足，记住，千万不能惹怒客人。如果你能接受，那就跟我去签合同吧。”
  “就这样？”覃舟愣了下，“没有什么试用期吗？”
  男人摇头，“不需要。对了，工资一个月3800能接受吗？如果能做满三个月还会给你涨，”
  “当然可以！”覃舟眼里大喜，这简直就是白嫖的工作好吧。
  这大晚上的肯定没什么客人，轻松不说，每天还只是熬夜8小时。敢开这么高的工资，这老板也不怕哪天倒闭了。
  不过管他呢……
  男人带着覃舟走向后厨通道，通道最里边是厨房，左侧有一道楼梯可以通向二楼，右侧有一扇门，男人刚刚便是从这扇门里走出来的。
  门里面就像是一间小型办公室，一张办公桌，一堆文件摆在上面，周围叠放着许多快递纸箱，没有其他多余的摆设。
  男人走到桌前打开抽屉，取出一份合同，“对了，你叫什么名字？证件带了吗？”
  “我叫覃……覃川，带了。”覃舟一个顺嘴，差点把自己的真名给说了出来。
  覃舟接过合同的同时，也将自己的证件递给男人。
  他扫了一眼合同上的信息，甲方：叶寒，午夜餐吧负责人……
  确认没什么问题之后，覃舟拿起笔签下了覃川两个字。就在他落笔的那一刻，心头忽然微微颤动了一下，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让他说不上来。
  男人收起合同，满意地说：“午夜餐吧欢迎你的加入。我们这包吃不包住，你如果没地方住的话，可以先预支三个月的工资，明天去找个地方租房子，毕竟白天不睡够，晚上可没有精神工作。”
  “真的吗？”覃舟再次被震撼到了。
  他本来是想这两天就去找许筱绵把尾款拿了，然后去租个房子。可现在看来，尾款似乎不需要太着急。
  “这是我们店里的规矩。”男人微微一笑，“我叫叶寒，你可以叫我一声叶哥，或者跟小林一样直呼老板也没问题。”
  男人接着瞥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钟摆，“还没到12点，暂时不会太忙，你先在店里边转转，和其他人打声招呼，待会小枫会告诉你一些注意事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