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驶入高速公路，雨势变得更加猛烈，覃舟本来还想在车上打个盹，可是听着雨点拍打车窗的声音，顿时一点睡意也没有。
  “杜老师，我有个问题不太明白。”
  “问吧。”
  覃舟低声问道：“九道口执行任务的专员，死亡率高吗？”
  “以前的话死亡率倒是挺高的，现在时代在改变，做事都会留一手。一般来说只是会留下残疾，很少会出现死亡事件。当然也不是绝对，总会有一些抢救不及时的，导致死亡的专员。不过你放心，九道口给的死亡赔偿金，还是挺高的。”
  听着校长的解释，覃舟欲言又止。
  这是钱的问题吗？
  说得好像给了就能够用得上一样。
  好吧先说说能给多少钱？
  “很疑惑是吗？”杜天龙平静地说，他没有直接问覃舟是不是怕了，也没有直接给他灌鸡汤来安慰，这些都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
  覃舟想了想，说道：“活着……不好吗？”
  “因为，他们都是被诅咒的人啊。”校长拉长了语气，他用了他们两个字，而不是我们。这么说来，校长并不属于鬼族，而且他刚刚使用的招式，好像也不是道家咒法。
  这让覃舟开始暗暗猜测校长的身份。
  “诅咒这种东西，有时候玄之又玄，有时候却又刺骨铭心。”杜天龙说，“这句话，这是我曾经一个学生告诉我的。他也是甲上血统，是九道口的天才学生，在学校的成绩全科优等。可毕业才不到半年，他死了。”
  车内的氛围一时间凝重了起来。
  “被鬼王杀死的吗？”覃舟问。
  这么优秀的学生，也就只有鬼王才能杀死他。
  “是，也不是。”杜天龙打了个哑谜，“他是自杀身亡，但自杀的原因，是鬼王的诅咒。”
  覃舟说不出话来，总感觉杜天龙就像是再给他打预防针。自己也是甲上血统，难不成自己将来也会是自杀身亡？这也太荒唐了吧！
  “越是强大的鬼族后裔，他们身上的诅咒就越是强烈，很多时候都能让你体会到生不如死的感觉。这就是鬼咒力量之下，所换取的代价。”杜天龙叹了口气说，“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从九道口学院走出去的校友，他们不愿意从事别的工作，更愿意待在行动部，每天活着的意义，就是在为了来日诛杀鬼王而打下基础。”
  “没有鬼王，就没有诅咒了吗？”
  “理论上是这样的。”杜天龙点头，“只要诛杀八大鬼王，鬼族的诅咒，将不复存在。”
  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覃舟整个人深深被震撼到了。漆黑的夜幕中，恍若看到了一束猩红色月色，那云端之上的月晕，早已注定了他的命运。
  两人结束了谈话，覃舟靠着车椅沉沉入睡。
  不知过了多久，他隐隐约约听见有人用手掌拍打车窗，掺夹在杂乱的雨声中，显得十分的清晰。他睁开眼睛一看，天空已经蒙蒙亮起，但因为下着大暴雨，乌云仍旧阴沉沉的压下来。
  雨势很大，就像是在水里头开车，雨刷的功率已经开到最大，还是只能模糊看清十几米的视线。
  啪！
  啪！
  不停有人用手掌拍打着车窗，只在玻璃上留下一道水流般的手掌印。不止是侧面玻璃，前挡板，车顶，甚至是车底！
  仿佛有几百个人在行驶着的黑色轿车周围用力拍打手掌，那种阴沉的啪啪声，听着人心神不安。
  然而车外一个人影也看不见！
  就像是有人从远处朝着车玻璃扔来一个水弹，命中目标后就会呈现出人手一般的水印。
  覃舟扭头看了一眼校长，发现他的表情很严肃，双眼虽然望着前方，但似乎并没有在看路，而是在凝视着其他东西。
  “杜老师……”
  “覃舟，事情比你想象的还要糟糕。”杜天龙低声说道，“坐好，我要加速了。”
  杜天龙踩下油门，车速从一百一十迈，迅速提升到一百二十，并且还在继续攀升。
  一百三了……
  车子几乎已经是飘起来了，尤其是外边下着暴雨，一旦前面出现弯道，后果必然是车毁人亡。
  “奇怪，为什么公路上看不见一辆车？”覃舟感到很奇怪，这么大的雨，只有在刮台风的时候才能够看到的景象，可天气预报上并没有说过要刮台风。
  他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才刚刚亮屏，吓得差点把手机丢到地上。倒不是因为没有信号的缘故，这么大的雨，没信号也很正常。
  之所以恐惧，是因为屏幕上方显示的时间：03:44。
  现在还是半夜！
  可眼下天已经亮了，怎么说也有六七点钟才对。
  杜天龙知道覃舟发现了真相，低声说，“我们现在，其实已经不在阳间了。”
  “不在阳间？什么意思？”覃舟一脸懵逼，“我们这是死了吗？”
  “阴阳交界。”杜天龙说，“这里是阴间与阳间交汇的地方，我们所看到的天空，看到的这场雨，包括这条高速公路，全都是幻觉。”
  没等覃舟提问，杜天龙继续说道：“可如果我们在这里翻车或者是撞车，那就是真的死了。”
  覃舟傻了眼，自己两个小时前才刚从死神的手掌里逃脱，怎么一眨眼又进入了阴间？
  车子在一百四十迈的高速飞驰下，车窗外的手掌依旧在拍打，显然那些都不是人！
  很快，车速便慢了下来，电子仪器上仍旧显示着一百四十迈。
  覃舟明白，是车外面的那些鬼，是他们把飞速前进的车子给拉住。
  杜天龙也很识趣的放弃抵抗，他松开油门，任凭车速慢慢下降，直至静止在高速公路中间。车窗外的手掌已经消失，杂乱的雨点仍旧如流星一般砸在车子上。
  “他们是想要这个。”杜天龙伸手抓起车后座上放着的方形快递，“覃舟，我们该下车了。”
  “现在？”覃舟感到心惊肉跳，天知道外面有多少只鬼魂在候着，现在下车，那不是等于送死？
  杜天龙拉开黑色西装，从里边掏出一把沙漠之鹰，像是战场上一位老兵将武器分发给新兵的表情，庄重，森严。
  “里面装的是追魂子弹，一共七发，没有多余的弹夹。”
  在杜天龙的注视下，覃舟接过银白色的沙漠之鹰。他推开车门，雨丝夹着劲风一个劲地往车内拍打，就像是有人将一个大功率吹风机放在雨中对着车门。
  杜天龙并指成剑，一缕金芒切入雨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