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什么也没说，只是扶着幻纱的手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要松开，他抿了抿唇，脸色微沉。
  “幻纱，你受苦了。”水月说。
  幻纱擦了擦眼泪，绽了个甜甜的笑容道：“幻纱不苦，能有今天，一切都值得了。”
  一个苦战，镜花不用想也知道，该是承受了多少伤痛。
  此刻镜花却什么都不想问，只是叹息道：“你何必如此。”
  幻纱转而对着镜花笑道：“公主不必内疚，我此番不仅是为了魔界，也是我大仇得报，幻纱已无怨无悔。”
  镜花微微有些吃惊，她望向水月，却听见幻纱急道：“主上，公主，我初登大位，地位尚且不稳，外头的人如今虽然怕极了我，但对我还是颇多戒备，此番我不能久留，我只一句，今后，妖界定会誓死追随魔界。”
  水月听她说完，表情并不轻松，只长长叹了一口气道：“本君明白，今后，你独自身处妖界，唯望你万事顺遂，本君也会助你一臂之力。”
  幻纱眸光流转，化为淡淡微笑：“主上不用担心，回到妖界，幻纱就是回家了。”
  可是，她的家，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她的族人，曾经抛弃她陷害她，如今她当了妖君，即使族人攀附，冷了的心已经捂不热了，只不过维持表面和平罢了。
  幻纱拱手作揖，神色肃穆面对二人：“主上，公主，幻纱就此拜别。”
  水月略略点头：“我们很快还会再见的。”
  幻纱眉目不舍，勉力笑道：“我便盼着那一天。”
  “幻纱！”镜花忽然叫住了她。
  幻纱已然快走到门口时，她转过身来，脸上早已没了泪痕，却是方才进来是那番春风得意的模样。
  镜花见她如此，觉得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可她还是忍不住说：“若是过得不开心，大可回来。”
  幻纱表情滞了一下，随即笑道：“好。”
  镜花知道，从出了这个门开始，幻纱已早就不是原来那个幻纱了，只是她自己太后知后觉，当初幻纱离开之时，她对那个看似软弱的幻纱竟没有半分怀疑。
  镜花试问自己，若是知道幻纱要走这条路，她会阻止吗？
  怔怔站了好一会儿，才听见身后水月说：“人都走了，你还要站着吗？”
  他语气淡淡，坐回宝座之上，若有所思。
  镜花回转身来时，他又说：“你平日里脑子活络话也最多，怎么今天惜字如金了？”
  镜花淡淡撇了他一眼：“当初幻纱离开魔界时，兄长便知道她的意图吧？”
  水月抬眸：“怎么？你这表情是在责怪为兄？”
  兄妹二人，一个高坐在上，一个淡然站在下首，窗外忽飘起细雨绵绵，细细柔柔的碎雨随着清风飘然而至，殿内只剩下他们二人，无人去关窗。
  水月将目光放远，看向窗外的远山，细雨蒙蒙间，听见镜花说：“镜儿只是被蒙在鼓里，觉得意难平。”
  “意难平……”水月淡淡念着，似笑非笑道，“你可知，为何你去妖界时，我故意留下幻纱？”
  镜花怔然向他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