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再饮千杯解愁
作者:
填海的精灵 更新:2021-12-15 22:47 字数:2603
寂夜,繁星。
周邦彦漫步在夜空下,独自欣赏夜的孤寂,星的杂乱。
深秋的夜,略有寒意,周邦彦紧了紧衣服,思绪便飞翔。
自初见李师师后,一种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感觉油然而生。
她就上老天迁入尘世间的音乐仙子,能用歌喉将词和曲演唱到天衣无缝的地步,有此佳人是我周邦彦之福,更是大宋音乐界之福。
后来二人独处,共同填词作画,饮酒品茶,弹琴唱歌······这一切都让周邦彦觉得自己的精神达到了天与地的和谐,心灵在不断相互沟通中净化了许多污垢,尽管年逾花甲,然浑身充满艺术细胞,文思泉涌,佳作不断。
慢慢的,他更是喜欢上了与师师亲密相处的日子,有些迷恋,甚至有了依赖。他渐渐觉得填好的新词,谱好的新曲,若没有李师师唱出来,便觉得如牛嚼牡丹了无情趣。
记得初见她后的一天,他用绮丽的文字,甜蜜的言语,说出了相见恨晚的情愫。于是他像一个急切想去外面玩耍的孩童,急急忙忙把作业向先生展示,拿着填好的《玉兰儿》急匆匆去见她,以便聆听那扣人心弦的歌声……
我怎么了?
莫非······周邦彦不由的摇着头笑,到这种年龄了,完全可以当她的爷爷了,怎么还会有这样幼稚而过分的想法,简直可笑到无耻。
强行割断了思绪的周邦彦静望着夜空,他强迫自己拉住奔驰的思绪,不去想那种感觉,但口却不争气吟诵《玉兰儿》:
“铅华淡伫新妆束,好风韵,天然异俗。彼此知名,虽然初见,情分先熟。炉烟淡淡云屏曲,睡半醒,生香透玉。赖得相逢,若还虚度、生世不足。”
情感像是一根灵魂附体的花藤,缠绕在周邦彦心中提不起放不下。
他轻叹一声,自己的感情何时变得如此脆弱,曾经在文人雅士中自负著称的周美成,居然在无声无息中被一个小丫头片子占据心头,而且相思像是晒在阳光下的盐水,越来越浓,直到结晶出一粒粒盐粒,仍掩饰不了那无尽的渴望。
哎!
天意不做美,如果她早生三十年,何苦让这段相思变成游子飘荡在外面······一股相见恨晚的孤独涌上心头。
望着皎洁的月光,他暗自惆怅。
罢了!从明天开始就没有了才子与佳人,只有一个倾囊相授的老师和一个痴迷音律的学生,将两个比泉水更加清澈心灵系结在一起。
以后就像个长辈那样去呵护她,像个恩师那样去教导她,做个忘年交,亦师亦友。也希望她早点找到知心郎出嫁,找到依靠,脱离红尘,以解愁苦。
想到此处,一首新词跃然闪现,周邦彦轻声吟诵这首《洛阳春》:“眉共春山争秀,可怜长皱。莫将清泪湿花枝,恐花也如人瘦。清润玉箫闲久,知音稀有。欲知日日依栏愁,但问取亭前柳。”
明天,明天再去让她唱响这首愁曲,再饮千杯解愁。
李师师眼角湿润,她能读懂这首词里包含的深切的情意,有对自己的关切、怜惜,也有他自己的默默倾诉。
“恐花也如人瘦”,恐怕瘦的不仅是我李师师,你周美成比花更瘦吧!“但问取亭前柳”,倚在门前的柳树下多次恋恋不舍的,难道没有你周美成?
李师师抬头看了看周邦彦,想说又无从说起。周邦彦读懂了李师师眼中的感激,他微笑着说道:“师师,你虽通音律,但未经过正统训练,故技艺还有瑕疵。老夫自幼精晓音律,如若不弃,愿意倾囊相授,将你的技艺锤炼到出神入化,游刃有余的地步!”
李师师惊呆了,周邦彦这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他对自己的爱慕之心早已有之,这连自己都真真切切地感觉的到,他怎么要当自己的老师呢?
要知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为师就是长辈,就不能对她有非分之想,更不能染指,否则会被世俗所唾弃。她不解地看着他,从他的目光中,她读到的是真挚的关切和等待拜师的期盼。
一刹那,李师师明白了,他这是要放弃!把心中的爱恋转化成关怀,去呵护那朵曾经心仪的鲜花。
到哪里去找君子,如果周美成不算是君子,请问世界上还哪里有君子?
李师师万分感激,她快步走上前来,施了个男儿礼。推金山倒玉柱,纳头拜了三拜道:“恩师在上,请受弟子李师师三拜!师师自幼丧父,从此愿意以父侍恩师!”
周邦彦上前扶起李师师道:“正好老夫膝下无女,我也以女儿的身份待你!”
礼毕,李师师弹琴唱起这首《洛阳春》,此情此景她不由想起宋江给她朗诵的那首诗:“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我就站在你的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而是,明明知道彼此相爱,却不能在一起……”
想到此,她忍不住泪光莹莹。
看着弹唱的李师师,周邦彦心中欣慰自己的做法,放弃了一段情缘,却能使这份爱更浓,更深,更久,更灿烂。
徽宗暴怒。
他把许多奏折狠狠地扔到梁师成和蔡京头上,指着他们骂道:“你······你······你们这些误国误民的佞臣!你······你们瞒得住朕,能瞒得住事情的真相吗?”
梁师成和蔡京颤颤巍巍跪倒在地,战战兢兢地哭嚎:“陛下息怒!是臣等误国,你就杀了臣等以谢天下,千万不要气坏了身子,大宋离不开你呀!”
徽宗七窍生烟,浑身发抖,脸色发青。他像一头愤怒的苍狼,瞪着血红的眼睛,在地上来回走动,想要把俯首的猎物一口吞下,却又不忍心下口。
继而,又无法遏制心中的怒火,一脚把地上的一个小凳子踢飞,满面怒容喝道:“都给朕老实交代,这是怎么回事?前因后果不得隐瞒半分,否则朕饶不了你们!”
二贼早料到今日之事,说辞早杜撰的天衣无缝。
只见蔡京用衣袖擦拭泪水,而后用嘶哑苍老的声音禀道:“陛下治老臣延误不报之罪,臣无言,愿领死罪!但臣也是一片忠君报国之心,望陛下体谅!先前监军王公公身死,老臣怕禀报会引起庙堂震动,影响陛下剿匪大计,故压下未报!后来呼延灼小胜,老臣觉得若如实禀报,陛下必会赏赐,会使呼延灼滋生傲慢,有了轻敌之心,也影响陛下大计!果不其然,呼延灼骄横轻敌,以至兵败,连同众多兵将投贼!老臣一片忠心,无意酿成今日之祸,是老臣之罪,望陛下治罪,以绝众臣悠悠之口!”说完声泪俱下,衣襟皆湿。
梁师成见状接口道:“陛下明鉴!此事足见蔡相一片赤胆忠心!当初王公公身死,蔡相曾和微臣商议,微臣也觉得蔡相所言乃为国为民的大计,故臣也赞同瞒报!微臣当时想,为了陛下的江山社稷,只要把梁山泊的贼寇消灭,别说死了微臣的一个手下,就算是微臣死在战场也值得!”
听到两人倾肝沥胆分辨,徽宗的气稍消,但余怒仍盛。他冷笑道:“按你们的说法,是朕错怪你们了?”
二人听徽宗如是说,知雷霆已过,最多下些毛毛雨,心中暗喜。
蔡京忙擦拭泪水道:“臣等怎能怪陛下,千错万错都是老臣之错。老臣执宰数十年来,每事必小心翼翼,唯恐出毫厘之错差,引千里之谬误,不想今日晚节不保,使宋之大堤毁于蚁穴。造成此败,老臣诚惶诚恐,望陛下降罪惩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