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程朝着辛母安抚地笑笑，把带来的食盒放在病床旁边，柔声道：“我接下来的班调了，调成白班了，这样我就可以给你送晚饭了，我煮了粥，吃吗？”
  辛母皱了下眉，也不知道是因为辛程的话，还是身体不舒服，她深深吸了几口气，才又问道：“又调了？你不是说晚上挣钱多？不过白天好，晚上老熬夜，身体都垮了。”
  辛母本就温柔，现在因为身体虚弱的缘故，说话更是带着病气，听着让人发闷。
  辛程点了点头，敷衍：“嗯，这都是看领导安排，该怎么上就怎么上。”
  “恩，对，小程乖，听领导话。”
  辛母看着辛程，脸上稍微来了点儿血色，她看着自己的儿子长的高大英俊，其实还是很高兴的，如果要是再出息一些，那她就死而无憾了......
  辛程不知道辛母在想什么，又问了句：“妈，你吃了吗？我煮了粥，我盛出来给你。”
  辛母摇摇头，说道：“不用了，你吃吧，我吃过了，刚刚梅阿姨给我带了饭，我不饿。”
  隔壁床刚刚喊辛母的病友，闻言对着辛程笑笑，她比辛母年轻几岁，身体很胖，看着倒是比辛母精神不少，她张嘴说道：“你吃吧，你妈刚刚吃了些，她胃口不好。”
  辛程默默点点头，他很清楚辛母现在的状态，她的肿瘤就在胃上，一直没有做手术，医生说现在已经影响进食了，勉强可以用些流食，但是每次进食，其实都是一次刺激。
  为了给辛母增加能量，不能进食的情况下，只能靠输营养液了，一天的营养液，少说也得好几百，辛程现在已经顾不得想钱的事了。
  他默默把饭盒打开，他跟着阮莞转了一天，连口水都没喝，现在坐在辛母床前，竟然还觉出几分饿来。
  盛了一碗粥，就着超市里买的咸菜，辛程面无表情地吃了一碗。
  不过也就只是一碗，他就再也喝不下去了。
  无滋无味地，实在是难以下咽。
  他忍不住在想，怪不得辛母吃不下，他这个健康人，也吃不下啊。
  他也想给辛母弄点花样来吃，可是实在是没有那个能力。
  “小程，要不我出院吧，一会儿你去找下值班的医生，提前把手续办了，等办好了我就出院。”
  隔壁床的病友看了辛母一眼，张张嘴什么都没说，把脸迈向了别的方向。
  辛程低着头，半晌说道：“是不是又欠费了？我去交费就是了，妈你别说出院的话。”
  辛程心里钝钝的疼，他从阮莞那里拿来的钱，已经所剩无多了，今天又给了阮莞难堪，来时还觉得气不过的辛程，现在隐隐有些后悔了。
  让辛母回家，辛程实在是下不了这个狠心，在医院好歹还能输营养液，回家里不得活活饿死？
  辛程咬咬牙，不行就把今天的西装给退了，反正他当时留着心，标牌还没减掉，只是在里面掖着。
  那套西装不少钱，试穿的时候辛程一眼就瞧见了，退了还能支撑好几天辛母的医药费。
  要是实在不行，那就还得去找阮莞，虽然辛程也能再找份零工挣钱，可是到底是来的太慢了，顶多顾着他和辛母的吃喝，看病估计就够呛了。
  辛母看辛程低着头在那算着不知道什么，心里酸涩的难受，眼角一串眼泪忍不住就掉了下来，她哑着声音道：“小程，是妈妈拖累你了，要不是我，你本来可以过得很好的。”
  辛程没说什么，他有时候觉得辛母说的也是实情，但是辛母是他唯一的亲人，他无论如何都不想失去辛母。
  “妈，你要是再这么说，我就不高兴了啊，你好好的，我也好好的，行吗？”
  辛程冷着脸说道，他不喜欢这种悲情的时候，偏偏辛母又感性的厉害。
  辛母偷偷把眼泪擦擦，她的小程不喜欢，她自然不能招他不痛快。
  母子俩沉默的时候，门口响起一道不那么和谐的声音。
  “你好，我想找一下辛程的母亲，她在哪个病房住？”
  辛程惊得整个身体都像是被雷劈中了，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是阮莞！
  阮莞怎么找到这里来了？她想做什么？
  辛程记得上次阮莞提过一次，他当时还抱着侥幸心理，觉得阮莞就算知道，也不会断了他的后路，没想到阮莞竟然还真敢来！
  辛程五脏六腑都是怒火在烧，他恨阮莞把他逼到这样的境地，为什么对他穷追不舍，简直是要把他弄死才开心吗？
  不过病房里的辛母和隔壁床的病友都听到了，隔壁床的问道：“辛程，是不是找你的？”
  辛程脸上似乎要滴血一样，他站起来，佯装淡定道：“你们等下，我出去看看。”
  走出病房的路，总共才几米远，可是辛程却觉得像是走过了千山万水一般，内心也煎熬的厉害，最坏的结果在他脑海里一闪现，他就有种把阮莞生吞活剥的心情。
  病房外，阮莞还是穿着白天的那套衣裙，还是同样的高跟鞋，只不过脸上的表情看着很得意。
  她得意个什么？
  辛程心里已经把阮莞骂的狗血喷头了，但是他可不敢在这个时候惹阮莞，他带着他能想象的到的最和善的笑容，对阮莞说道：“莞姐，你怎么来了？外面有咖啡厅，我带您过去喝咖啡吧。”
  辛程拼命地笑着，看着阮莞的眼神里满是求饶，他骂完了阮莞，又开始求救各路神仙，希望能有神仙救救他，赶紧把阮莞弄走，弄晕也行。
  阮莞一看辛程这表情，内心就乐开了花，被辛程丢在原地的郁闷，此时也消散了不少。
  她暗搓搓想着，小样，还要跟我斗，现在倒是耍脾气啊，横啊！
  阮莞不动声色，假装看不懂辛程的眼神，还气定神闲地问道：“辛程，伯母呢？我特意来看伯母的！你快带路。”
  辛程恨的牙痒，伯母？
  她明明都快和辛母一个岁数了，就算是她阮莞打扮的年轻一点，那脸上的褶子总做不得假吧？
  这个岁数还笑嘻嘻地在辛程面前提“伯母”，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点儿什么来。
  阮莞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辛程收起笑容，既然软的不行，那就只能来硬的了。
  时间紧张，辛程决定要速战速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