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能说点您和她的事情吗？”简灵一直坐在南雅致的床边，屋里静悄悄的，除了监测仪发出的有规律的声音，其余什么都没有，静的让人忍不住发慌。
  南宁愣了一下，手指在腿上无意识地蜷缩了几下。
  简灵等了很久，久到以为南宁不会再开口。
  南宁：“灵灵，我没想过你会问我们的事情，所以我也没有做过准备，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讲。”
  南宁的声音很低醇，可是在经历了刚刚的恐惧和夜晚的撕磨之后，又带着沙哑，让人不觉心思也跟着下沉。
  “没关系，随便说点儿什么吧，这样子太静了。”简灵说着，还看了南雅致一眼，她觉得南雅致应该也不喜欢这样静吧，只是她没有说出这个想法。
  南宁想了想，缓慢地说道：“这些年发生了很多事，那些不让人舒服的，我就不说了，说说我和雅致是怎么认识的吧。”
  “好。”简灵无可无不可，从善如流。
  “说起来，我和雅致认识，我也算是送上门的。”南宁严肃惯了的脸上说起这些，开始慢慢变得柔和。
  简灵微微侧头，她不说话，不过却在认真听着。
  “那时候我是政法大学刚毕业的傻小子，可是我不想按照平常人的路走一辈子，我想要干大一点的事业。”
  南宁眼中的光彩一点点急剧：“我思考了很久，我决定自己开律所，那时候刚刚流行天使投资，我就四处找我的投资人，可是我万万没想到，我花了一个月时间，我连一个像样的企业家都没遇到。”
  南宁说着，自嘲地笑了一下。
  简灵也微笑地听着，她还是第一次知道南宁原来是政法口出身，只是他后来做的事情，早就模糊了他本身的专业。
  南宁：“我那时候很苦恼啊，我有个同学给我出了个馊主意，说是有一家创业咖啡馆，里面会有很多天使投资人经常去，我只要在那里曝光自己，就有机会找到属于我的伯乐。”
  “那您真的去了？”简灵一直在听，忍不住插了一句嘴，所谓的大佬年轻的时候，真的是妙趣横生。
  南宁：“当然去了，我是一个很执着的人，我提着我所有的奖状就去了，可是连续喝了三天咖啡，也没见什么投资人找我，亏我那时候还把奖状放在桌上，专门露出一个角，又低调又能被看到。”
  简灵想象着那个场景，“噗嗤”就笑了，可是她立马意识到她这样不对，有些不尊重，她赶紧抿着嘴。
  南宁看了简灵一眼，接着说道：“后来我就转变了策略，伯乐不找我，我可以找伯乐啊，所以我就仔细观察咖啡馆里的每一位客人，判断哪一位像是投资人。”
  简灵听着，虽然没听出来这和南雅致有什么关系，不过她此时很有耐心。
  南宁：“然后我就发现了雅致，我觉得她很有特色，比她年长的看起来没有她气定神闲，比她年轻的看起来又没她有气质，我第一个就选择了她。”
  简灵：“然后呢？”
  南宁：“然后啊，然后就算是掉进坑里了，雅致这个人啊，说她有城府吧，其实她还很执拗，可是你说她单纯，她那花花肠子......”
  南宁喝了一口水，接着说道：“她没说自己是不是来找项目的，却开口问我需不需要合伙人，我当时就想啊，我缺的是投资人，哪里是合伙人啊？可是雅致告诉我说，她可以和我一起去找投资人，我当时看她挺有诚意的，就想着八字还没一撇呢，要不就先带着吧。”
  “然后你就找到投资人了吧？”简灵觉得这个开头，和故事里富家女和穷小子的开头不是很像，不过结果倒是挺接近。
  南宁却叹了一口气：“哪里有那么容易，我后来才知道，这只是雅致的第一步，她只是觉得我勇气可嘉，然后借着合伙人的由头，给我测试呢！她每天都给我提出很多方法，让我一一去尝试，然后我提议我们一起去，她却有这样那样的事，全程都变成我自己去实践......”
  简灵愣了一下，没想到这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南宁：“不得不说，雅致考验人的方式，真是折磨的很啊。”
  “那你最后不还是得到了你想要的。”南雅致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慢吞吞、声音很轻地说道。
  简灵和南宁都愣了一下，尤其是南宁，刚刚还带着温柔笑意的老脸，忽然就转变了颜色，他清了清嗓子，说道：“你醒了？我叫医生来看看你。”
  南宁说完就转身离开，动作迅速，一点儿都不拖泥带水。
  简灵也有些尴尬，她没想到南雅致会在这个时候醒过来，而且正好听到这一句，好像有种她挑拨他们之间关系的嫌疑。
  简灵压下自己的想法，靠近南雅致：“您感觉好点儿了吗？”
  简灵没敢提南雅致之前吐血的事情，那场面太血腥太惊悚，简灵觉得现在还心有余悸。
  南雅致缓缓把头转过来，她的目光定定地看着简灵，可是似乎又有些空旷，好像跳过了简灵，不知道在看向什么地方。
  良久，南雅致才慢慢吐出几个字：“吓着你了吧。”
  简灵低下头，手指无意识蜷缩在了一起，她内心里已经说了“是的”，不过她还是安慰南雅致：“没事的，您肯定会好起来的。”
  南雅致笑了笑，不过她的笑很勉强，连日来的病痛，她原本光洁的皮肤有了褶子，此时一笑更显出老态来。
  南雅致：“你不用骗我的，我又不是小孩子，简灵，你不用这样陪着我的，你不欠我。”
  南雅致说的很慢，声音很轻，不过简灵离她很近，她能够听清楚。
  简灵心里别扭，她和南雅致是母女，可是南雅致不像母亲，她也不像女儿，她不知道该怎么做，甚至于她都不知道怎么去遵从她的心，因为她的心也是迷茫的。
  “南晓茜应该快回来了。”简灵不愿意在她和南雅致的关系上多说什么，她觉得谈起来只是尴尬。
  “真的？”南雅致原本晦暗无神的眼光亮了一下，她的脖子还抬了抬，因为没有力气，只是稍微移动了一些。
  “嗯，南伯父答应的。”简灵想起她和南宁的谈话，她觉得南宁应该能把这件事办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