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怎么办呢？
  柳老爷子一个大男人，这会儿真是想哭的心思都有了。
  柳珠儿是他老闺女，是他快四十了才有的，所以平时张氏宠着惯着，他也听之任之。
  怎么也没想到把自己闺女养成了这么个愚蠢的样子。
  他用手指着柳珠儿，颤抖了半天，终究还是谈了口气，道：“我不管你多不情愿，但祸是你闯的，后果你就得给我受着。今天廖家已经让媒人来提亲了，这婚事，我打算答应，回头你和你娘一起把嫁妆收拾收拾，定个日子嫁过去吧。”
  “不！我不嫁！”柳珠儿一听顿时忍不住了，疯了一样的大声叫喊起来，“爹！你还是我的亲爹吗？你就让自己的闺女嫁给那么一个男人？我告诉你！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嫁的！你要是逼我，我就……我就……我就去死！”
  “那你就去死吧！”柳老爷子看着她，用从未有过的冰冷语气道，“是我这个当爹的没用，光顾着一大家子的吃穿嚼用，没有好好教育你，让你养成了现在这个任性妄为的样子，最后坑了自己。我作孽，养了你这么个女儿，后果我自己承受。但是你自己犯的错，你也得自己兜着，谁也帮不了你。”
  虽然对柳珠儿失望至极，柳老爷子还是掰开揉碎了的给她讲。
  “你现在名声坏了，摆在面前的就只有三条路。要么你乖乖的嫁去廖家，要么你去死，你要是实在不想死的话，城外有个尼姑庵，我把你送到那儿去。你出家为尼，一辈子青灯古佛，也算是一条活路。廖家下聘还有几天，具体要怎么样，你自己选吧。”
  别看柳珠儿闹着要寻死，但是来真的话，她是不敢的。至于出家为尼，她去过清月庵，那里说是佛门，但没什么香火，吃东西的地都要自己种，顶多朝廷看在庵堂的面子上不收税罢了。
  那样的日子，她以前没过过，以后也过不来。
  柳老爷子给出的三条路，柳珠儿哪一条都不想选，她只能整天窝在炕上不停的哭闹，或者咒骂柳苹儿，却既不松口出家，也没有真的寻死。
  柳老爷子冷眼看她闹腾，心也一天天冷了下去，开始和廖家那边联系成亲的事宜。
  因为之前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所以两家也没有大操大办。
  几天之后，廖瘸子租了李青的马车，把柳珠儿从柳家接回去拜天地，两人算是正事成了亲。
  因为实在是不光彩，柳家既没大办，也没请任何客人。
  二房也是在马车到门口的时候，才知道今天是柳珠儿成亲。
  她们隔着篱笆，亲眼看见张氏哭着拉着柳珠儿的袖子，不舍得让她出门。
  柳珠儿则蒙着盖头，被众人押着上了马车。
  因为挣扎的太厉害，她还被捆了起来。
  王氏本就心软，看着那惨烈的样子，忍不住叹息：“珠儿虽然骄纵任性，但老太太对她还是挺好的，就算找不着特别合心的，也能找个差不多的过日子，现在落得这么个下场，你说这是何苦呢？”
  “要我看他也是活该！好好的日子不过，不都是动心思想些歪门邪道，自己作出来的吗？”
  柳茉冷笑一声道：“她现在落得这样的下场，说不定是因为之前作孽太多，遭了报应呢？”
  她这么一说，王氏顿时想起了自己当年因为那么一推而失去的女儿，眼圈一红，说了一句“回屋吧”，就没有再提任何关于柳珠儿的话题。
  她虽然没有提，但是两家实在离得太近，几天之后，又一出闹剧传进了他们的耳朵。
  在古代有个风俗，新媳妇出嫁三天，是要和丈夫一起回娘家的。
  这个习俗也叫回门。
  柳珠儿出嫁的第三天，廖瘸子一大早就带着她回了柳家。
  他看上去红光满面，背比之前挺直了不少，就连瘸腿也没有那么明显了，看样子新婚生活过得还算满意。
  柳珠儿却正好相反。
  她脸上没有了之前那泼辣蛮横的的模样，而是一举一动都要看着廖瘸子的脸色。
  畏畏缩缩的样子倒让柳茉想起了刚穿过来时候的王氏。
  除此之外，她还看出，柳珠儿过得并不好。
  她走路的姿势有些奇怪，还应该是挨了不少打，看来这三天廖瘸子没少给她裤头吃。
  看着变化天壤之别的柳珠儿，柳茉忍不住有些唏嘘。
  路是她自己选的，自己种下的因，只能自己尝结下的果。
  也埋怨不了别人。
  柳珠儿一进门，张氏就喊了一声“我苦命的闺女”，扑过去抱着她就开始嚎啕大哭。
  柳珠儿也忍不住抱着张氏痛哭起来。
  廖瘸子顿时脸色就不好看了。
  他俩敢成亲，柳苹儿就哭的跟死了亲爹似的，咋的，这是打他的脸呢？
  死婆娘欠收拾！
  眼看着廖瘸子的目光不善，柳老爷子心里咯噔一下，赶紧对着张氏训斥道：“你个死老婆子，这是喜事儿，有啥可哭的？还不赶紧看看饭做好了没有？”
  说完张氏之后，他又转头对着廖瘸子赔笑：“几个孩子里面，你丈母娘最娇惯的就是珠儿这孩子！一想到嫁人就舍不得，女婿啊，你可别往心里去。昨天你丈母娘就买了肉买了鸡，你去洗洗手，等会儿咱们就吃回门饭！”
  回门饭，是新闺女第一次回娘家，老丈人丈母娘请女婿吃饭，表示对他重视的意思。
  柳老爷子虽然看着廖瘸子闹心的不行，但终究还是面上人，就算再怎么不待见，该安排的也都给安排了。
  毕竟两家这门亲事，他已经觉得很丢脸了，不想再听别人在背后讲究他家嫌贫爱富，看人下菜碟。
  再说了，就算再怎么不情愿，闺女都已经嫁给人家了，再折腾有意义吗？
  自己这边高看女婿一眼，女婿但凡是个懂事的，也能看在老丈人的好上，对他闺女好一点。
  这也是他这个当爹的唯一能为柳珠儿做的事情了。
  至于其他的……个人的日子个人过。
  他岁数大了，管不了那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