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顾易的声音有些沙哑，但也有些大，吓的夏晗立马瞪大了眼睛。
  夏晗生怕把里面睡得正香的奶奶给吵醒，她把食指放在嘴边，示意他小点声，等看到顾易点头之后，她才轻轻把后面的门给关上了。
  “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夏晗往他的方向走了两步，她记得煤油灯被放在他旁边的桌子上了。
  “我天天躺着，闲来无聊只能睡觉，白天睡够了，晚上当然睡不着。”顾易觉得自己很无奈，晚上失眠的滋味真的很难熬啊。
  夏晗心想也是，要是让自己这样天天躺着，哪里也去不了，恐怕比顾易还要崩溃，不过她还是打趣道：“活该，谁让你受伤？谁又让你伤势加重？这不都是你自找的？”
  夏晗有时候嘴巴也毒的狠，偏偏让顾易无力反驳。
  “那你为什么也睡不着？我记得你早上醒的挺早啊。”
  顾易面对夏晗的三连质问，那句反驳的话梗在喉咙里最终也没吐出来，只能问了句无关痛痒的话。
  把煤油灯点亮，灯芯啪的响了一下，紧接着灯光更亮了一些，夏晗拿着油灯走到他前面，然后在他惊讶的目光中凑近了他的脸，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近的甚至能感受到对方喷洒出来的呼吸。
  “你、你想干嘛。”顾易咽了口口水，他怀疑这个从来不按常理出牌的女人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灯光下的顾易脸色爆红，眼神还躲闪着，让原本存了调侃心思的夏晗笑得更奸诈了。
  “哎呀，人家能干嘛，当然是……”
  又凑近了一点，天哪，他要不要闭上眼睛，顾易心中天人交战，就在他终于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听到的话，让他气的差点吐血。
  “当然是看看你还活着吗？”
  顾易蓦的睁开了眼睛，正好对上了夏晗含着笑意的眸子，不知道为什么他原本想要生气，原本想要怼回去的话在这一刻都变成了泡沫，毫无意义。
  “恩，你现在看到了吧，我还活着，活得好好的。”
  夏晗大概没想到心中住着小怪兽的顾易竟然这么正儿八经的回答，尤其是看到他的眼睛，只觉得心跳加速，天啊，她竟然对这个男人动心了。
  夏晗仓皇起身，端着油灯就去了堂屋的另外一个角落。
  因为经常需要制作雪凝膏等物，夏晗就给自己专门准备了一个小小的工作台，就在堂屋的东南角，那里白天的光线比较充足，再者就是比较偏僻，平常正常走动都不会路过这个角落，也不用担心会造成不便。
  顾易不知道是不是刚才的话惹到夏晗了，看到她一言不发的离开了，心中有些愧疚，可他们距离远，如果想要问，必须要提高音量，这样一来就容易影响到里屋还在沉睡的奶奶。
  最终他还是压下了自己口中的话，眼睛却一直看着夏晗。
  夏晗过来之后久久不能平复自己的心情，她背对着顾易，感受到来自他灼热的注视，只能当做感受不到。
  之前做口脂的时候还剩下了不少紫茉莉的花汁，反正她也睡不着了，索性起来把剩下的都做成口脂。
  话说另外一边的初雪此时正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今晚上她又被楼里的妈妈给忽视了，放在以前她一定是被排在前头，因为晚上时间有限，燕雀楼的姑娘们有多，所以就会优先排那些更受欢迎的人的节目。
  算起来她已经好久没有登台演奏了，要是在这样下去，相信不到一个月她就得被安排去接客了。
  燕雀楼的规矩其实很好，只要受欢迎，才艺又格外突出的姑娘家拥有相对的自由，只要她们不愿意没有人能强迫她们，可一旦她们被客人们遗忘了，绝望才真正降临。
  如今燕雀楼里最受欢迎的是初晴，如果夏晗在这里的话应该能认出现在从台上跳舞的那个姑娘就是和初雪不对付的那个。
  初晴初雪两个人名字虽然相近，但是两个人也人如其名，是相反的两种性格，初晴人虽然长得不如初雪漂亮，但是她年纪更小一些，跳舞又格外的引人注目，所以每当她上台，都有无数的客人争相给她送钱。
  听着外面热烈的欢呼声，待在角落里的初雪只觉得口中苦涩。
  “姑娘您别伤心啊，凭借您的美貌和才艺，再加上夏姑娘送给您的口脂，相信您一定能再一次成为咱们楼里的台柱子。”
  立竹站在她旁边，看着化了精致妆容的初雪失落的坐在桌旁，心疼的给她斟了一杯茶。
  因为夏晗送给她的口脂，原本已经觉得生活无望的初雪重新点燃了希望，所以她早早的就画好了妆容去找了妈妈，当时妈妈十分惊讶的看了她好几眼，最终只说了一句等着，就没有了音信。
  要知道楼里姑娘们的才艺都是提前准备好的，初雪等到马上都散场了，却还没有人过来通知她，心想自己还是失败了。
  立竹给她的茶水已经变凉了，她却依旧没有半分心思尝一口，只觉得嘴里发涩发干。
  外面丝竹之乐渐歇，眼看着最剩下最后两个节目了，初雪眼睛低垂，终于放下了手中翻来覆转了好几遍的杯子。
  “立竹我想先回去休息了。”
  立竹跟了她很长时间了，但是最近这段时间她被频繁的派往其他地方帮忙，有些事情不需要多讲就能明白。
  知道她心里不舒服，立竹还是帮她整理好了衣服，说道：“姑娘您别心急，说不定是今晚上都已经排好了，等到明天一定有您。”
  立竹的安慰并没有什么作用，初雪也并不抱希望，心想不但自己再也冲不动了，夏晗的口脂恐怕也很难让她给推销出去了。
  初雪不是追求那点子名利，她只是不想自己的人生被别人摆布，不想就这么陨落在燕雀楼，成为里面最庸俗不堪的一人，但是人生在世身不由己啊。
  苦笑一声，她推开了隔间的门，以至于外面的把场子给撩的火热的舞蹈停下了也不知道，这不刚走出门就撞上了一个红衣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