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溪宸紧紧握了下她的手，交代道：“一切小心。”
  画妘兮有一瞬的犹豫，终究还是没反握住那只手，任由夜溪宸松开，转身离去。
  回到屋内，画妘兮脱了外衣，迅速裹紧了被子。
  这寒冬腊月里的，可真是到哪儿都冷得很呐……出去一趟，露在外面的手和脸就要被冻透了。
  她裹成个蚕蛹凑到床脚，伸手戳了戳对面的徐安宁脑袋：“我回来啦。”
  徐安宁也学着她裹成个蛹，在床头坐起来，嘿嘿笑道：“你不睡吗？”
  “你想家，就不许我想啊。”画妘兮如此说着，心里却是哀叹了一下，她如今可真是无家可想了。
  自己的家人朋友呢，估计是真的见不到了，这具身体的家里人呢……那还是不想对健康比较有帮助。
  “诶，你为什么要进宫啊？”徐安宁好奇地看着画妘兮的脸，在月光下，那张脸更显得如嫦娥般惊心动魄，“到宫里来要受人差遣，你这样的相貌，看你的名字爹娘也应该不错，嫁个好人家应该更好吧？”
  这个么……
  画妘兮做娇羞状一挥手：“其实人家就是因为觉得自己很美腻，所以想说不定进宫能混个娘娘当当啦。”
  “当娘娘？”徐安宁眉宇里流露出些许担忧，“纤云，我说的话没有别的意思，我觉得你这个容貌，说不定比容妃好好看，但是做宫里面的娘娘，说不定还不如做人家的正房老婆自在呢。”
  画妘兮听她如此说，心里倒泛起了嘀咕。
  她这样说，其实也有试探徐安宁的意思，她瞧着徐安宁颇有进宫大展拳脚的意思，没想到在这上面竟然是这样的想法？
  还是说，徐安宁只是在把“竞争对手”的苗头掐灭在摇篮里？
  “那我也进来混过一遭了，也算开了眼界，只要安安分分地干三年，出去就是了，”画妘兮把话题抛回去，“那你呢安宁，你难道准备在宫里待上一辈子吗？”
  徐安宁眼里流露出光芒来，眼神放远了道：“我想现在，我们女子能有地位的路，也就是在宫里做个女官了，我或许不是最好的，但我踏实肯干，凭资历混个嬷嬷做，我也就满足了。”
  好家伙，原来还是个有职业梦的女子，不错不错。
  画妘兮伸手，一拍她肩膀：“好姐妹，苟富贵，勿相忘啊！”
  “说不定，是你先当上娘娘呢！”徐安宁嘻嘻笑道，“到时候，你可记得把我要过去，在你宫里给我安排个轻松的活计。”
  两个人嘻嘻哈哈说了一会话，都各自睡去了。
  第二天一早上，众人便都被嬷嬷叫醒，从起床的时辰和速度教起，吃早饭的份量和动作也被教育了一顿，又被拉过去到房间里开始背诵宫规。
  这些事对于画妘兮自然不在话下，她从前练功时早起惯了，手脚也很利落，那些个药材的名字、份量，自然也要比宫规好背，几乎是不费功夫。
  不过，她可不想在这里面太过引人注目，便在有三个人先做完、背完后，才也跟着过去接受检查。
  有的人整理速度快，有的人背诵速度快，不过徐安宁的表现倒是出乎画妘兮的意料——无论哪一件事，她都是第一。
  “安宁可真厉害啊……”
  “是啊，她什么都能做得那么好，你不知道初选那天，嬷嬷对她也格外和颜悦色呢！”
  画妘兮在旁边听着，默默不语。
  一天下来都在背规矩，训姿势，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就又到了日暮时分。
  嬷嬷终于肯放众人一口气喘，说了声开饭，就转身离开了。
  “总算走了，可饿死我了！”
  有人揉着胳膊，扑上去拿过馒头就夹菜啃了起来。
  徐安宁连忙伸手抢了几个馒头出来，分给同一屋子里住着的各人，自然也递给了画妘兮一个：“纤云，你怎么不吃呀？她们抢得这么厉害，待会就没有啦！”
  “谢谢。”画妘兮接过馒头，弄了些菜过来，寻了桌位的清净地方，不紧不慢地吃菜喝粥。
  不一会儿，徐安宁也端着碗凑了过去：“这里没人吧？我挤挤。”
  画妘兮帮忙拉开了凳子。
  “呀，你怎么也不夹肉呢，”徐安宁把自己的碟子里的肉大方地夹了一半给画妘兮，“我就看你是富庶人家的小孩，吃东西都没经历过抢的，我和我妹妹打小就抢惯了，以后你跟着我，保准有肉吃！”
  画妘兮夹了两片，把碗推到她手边：“这是你弄的，我抢不到就应该挨饿，这些就够了。”
  “你还和我让……”徐安宁那边瞧见她们同住的人在转悠，又招手招呼道，“我们在这，过来坐！”
  画妘兮默默收回了余光。
  她方才看见，那嬷嬷出了房间后，就一直躲在后窗那处，观察着里面的他们。
  直到刚刚，才彻底离开。
  看来这里考核的事情还真是无处不在啊，也对，只有没有监察人的时候，才容易流露出本来的性情。
  不过，这和她应当没有多大关系。
  果不其然，吃完饭去睡前沐浴时，画妘兮便又收到了接头的信号。
  只不过这一次，来和她相见的不是夜溪宸，而是另一个嬷嬷。
  “画姑娘，”那嬷嬷一身褐色宫装，花纹和用料都十分讲究，一看便知是在宫中有些地位的老人，“今夜淑妃娘娘会来此处看察众女，你把这香料涂抹在身上，淑妃娘娘喜香，定会要你过去。”
  画妘兮接过包裹着香粉的纸包，拆开一角略闻了闻，一股沁人心脾的，甜而不腻的香气，便萦绕在鼻尖。
  “桂花、茉莉……还有豆蔻、丁香、陈皮？”画妘兮还在回味之中，“还有别的，这里面是加了药材，香味才如此不俗的。”
  那嬷嬷笑道：“不亏是画姑娘，这配方也写在纸内，宫里贵人亲自来查看宫人，就是要亲自挑选的意思，这机会百年难得，姑娘一定要把握好机会。”
  画妘兮把香粉收进袖中，点头道：“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