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莫家，霍家，都是被他害的。害得自己流落地面世界十年，害得霍青失了记忆。她表面看起来好像是普通的询问罢了，但是心中满满的装的都是仇恨，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点燃了。
  萧帧继续道：“这些年，海特族和蛮族发展最快，你知道的，他们……一直都是站在老祖一边的，所以，现在对对战的主力也是这两族的人，只要再过几年，圣地定不是对手。前段时间，老祖下令进攻圣地，夺了这蟠龙。结果圣主亲自去夜都，不知道谈了些什么，反正，最后老祖说仗暂时不打了……我也就闲着了。”
  说到最后，萧帧一阵苦笑。他如今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自己被自己的感情困在一个牢笼里，不得解脱。
  莫晓夜可没忘了，刚刚萧帧的行为分明就是一心求死的。对萧帧来说，恐怕前天下只有白素素能让他这个失魂落魄的模样了。当初她路过赤霞时，身边跟着三个老怪物，便没有多想。现在回想起来，她似乎是错过了什么。如果萧帧在，白素素绝对不可能落得要在酒桌上陪酒的地步。
  事过境迁，莫晓夜的心态再一次发生了变化，或许是因为知道这一切只是那三个人博弈的游戏，竟觉得大家都是可怜人，也不恨白素素了。五大世家争了千年，斗了千年，最后，还是落了一场空。她忍不住问道：“素素呢？”
  萧帧心中早有准备她会这么问，他苦笑道：“她……早就不和我一起了。”
  “……她当初为了你都可以不要白家大小姐的身份，为什么？”
  “呵呵，还不是她听到了我杀白鹏飞……她以为是我动的手……呵呵，好吧，也算是我动的手。”他亲手绝了白鹏飞的后路，逼得他自杀，可不就相当于是他动的手么？
  萧帧突然觉得十分好笑，让他杀白家的人是莫晓夜，现在反过来要安慰他的也是莫晓夜。他却言不起恨来，只感叹命运不公，没给自己一个显赫尊贵的出身，否则，这一切都不一样了。但是若事情重来一次，他依旧会杀白鹏飞为家人报仇，或者再早一些，他不必认识白素素，也好。
  他总觉得自己今天泡的茶水格外苦涩，但看莫晓夜似乎并不觉得，一杯一杯的喝着，眉头也不见皱一下。
  情之最痛莫过于此，求而不得，舍而不下，莫晓夜觉得这样的茶水正如自己此刻苦涩的心情，再没有更贴切的。人说茶如其人，她体会得明白萧帧的痛苦，执礼抱歉道：“是我害了你……”
  萧帧挥了挥手，嗤笑一声，自嘲道：“我这也算是自作自受吧，怨不得别人……再说，她也说得对，我一届贱民，配不上她的。”
  最爱的才最伤人，萧帧是被白素素那句贱民刺激到了。十年时间，非但没有磨灭他这根心中的刺，反而让它越扎越深。他身体上本来就有所残缺，心里就更加在乎别人对他的看法，尤其是白素素。
  莫晓夜劝道：“世家又如何，这世界本来就没有所谓的血统，那些所谓的神，最后不也被证明是谎言吗……”
  萧帧尽管境遇并不如意，但也是寻常人眼中的大官，算是功成名就了。他终于光宗耀祖，却呵呵一笑：“我还有什么指望呢？当年那么困难的时候都走过来了，可是一切安定下来，却什么都没了……”
  “那你也不能这样送死啊。”
  他苦涩道：“哎，我倒是想死了也好，你也看到了，打不起来……也是白搭，不是吗？”
  莫晓夜也苦笑道：“没想到，我们……没有一个是赢家。”
  萧帧咽了一口自己杯中因微冷而显得有些苦涩的茶水，说：“那你这次回来，是准备要回莫家去吗？你爷爷在夜都坐镇，已经搬去清凉阁了，东林会馆是莫问在住。”
  莫晓夜“怎么说，那是我家，我还是要回去看看的，不是吗？”
  早先，阁老发现事情不对劲时，他们就开始采取措施，想办法，但是到头来还是没逃过棋子的下场。她心中对莫问越发恨了，她越是不提越是在意。这个秘密，她总有一天会当着莫问的面拆穿。
  “你回去……”萧帧犹豫了一瞬，眼角的余光在四周扫视了一圈，才压低声音说，“最好先不要去找莫问。”之前两人谈话时的声音本来就低，如今再被他刻意压制过后，就更加低了，几乎听不清楚。也还好，这种感知上的事情对莫晓夜来说并不是难事。
  “嗯？”
  萧帧说：“如果我猜得没错，以凌一帆的性子，是不可能甘心只当一个傀儡的……说穿了，之前那些年折腾下来，最后得益的人只有莫问一个……你知道，你和霍青的事情，你爷爷他们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两个老的都是最护短的，知道自己子孙受了欺负，当然不会就此罢休的。莫晓夜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点了点头。萧帧继续说道：“五大世家现在已经不复存在了，各地会馆都被改成了武馆，现在风满楼的势力才是最大的。”
  “谢谢，我清楚了。”
  萧帧见她只说谢谢，以为她还没有听懂，便将话挑得更明白了一些，提醒道：“但是估计你回去的事情还是瞒不住的，现在到处都是海特族的眼线，基本所有的事情都掌握在莫问手中。”
  莫晓夜站起身来，最后提醒道：“我明白了，你不用担心……还有你，不要去做傻事。什么事情都只有活着才有希望，死了可真是什么都没有了。”
  她踏空而去，只给萧帧留下了一个消瘦的背影。半响，海特族的人来问，说是要按照规矩给莫问汇报情况。他晃了一圈，没有找到人，第二天又来，萧帧这才告诉他人已经走掉了。
  这边有萧帧为莫晓夜拖着时间，另一边，莫晓夜沿路不停，直接往夜都飞去。如今神国上下都被莫问控制，她想要悄无声息地在夜都见人几乎是不可能的。她思索良久，最后决定先去找凌一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