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问没有再拦杜明克，其实，早在杜明克甩出那一张画着白芷柔的皮卷时。这样的结果，便已经注定了。莫问放不下白芷柔，注定要受杜明克钳制。
  杜明克冲着莫问得意一笑，径直离去。而他再侧面往凌家露台上一眼，哪里还有凌一帆的身影。他不再停留，甚至连蟠龙，也是直接路过。
  十里坡入口处，威武将军已经急得头顶都出了汗。
  他反对圣主只身前往夜都，奈何异能不及圣主，主上要走，他根本拦不住，只好点了兵在此等候消息，只待圣主一声号令传来，便立即出征。就在他急得团团转的时候，圣主回来了。他心神一松，腿下便觉得隐隐发软，一个踉跄，又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奔到圣主面前。
  谁也不知道他心中到底有多怕，以他的职位，能被招安的，可能性太小。不杀了祭旗，也是轻的。圣主一旦遭了难，第一个遭殃的，一定是他。这一刻，他甚至觉得，还是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军卫，才是最好。至少这样的风险，还有大人物担着，根本轮不到他来出头。
  身体的反应，比他的心更加诚实。
  他扑在圣主脚下，百感交集道：“主上，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回圣地。”
  圣主望向蟠龙的方向，露出一抹胸有成竹的笑来。此行，他要布的棋子，尽皆落下。除了凌一帆！但他知道，以凌一帆的性子，绝不可能安于人下。有很能，他根本不用多做什么，凌一帆就已经在背后动了手了。此行圆满结束，自然要回圣地，之前撒下的网，也该收了。
  威武将军怔忪道：“啊？十里坡……这些都不要了吗？”
  “本来就是无所谓的地方，留着普通人守着就得了。实在不行，几颗炸弹就可以搞定，何必浪费时间。”圣主严肃道，“我之前就提醒过你，必要的时候，直接用上就好了！”
  威武将军抬起的头又赶紧埋了下去，从他的视线里，眼前空无一物。但他知道，圣主一定是站在他眼前的。他不敢作假，将额头挨着地面，不敢挪动分毫。
  “属下知罪！”
  圣主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死个把个人怕什么！暗夜世界创立之初，金戈铁马，所有你们今天看到的一切，都是千千万万的骨血，堆砌出来的。你心慈手软，死的，是更多的人！”
  “属下知罪，请主上责罚。”
  “责罚就免了，你若有心，将功折罪便是。如若再犯，以死谢罪便可。”
  威武哆嗦了一下，已经领悟到其中意思。一句以死谢罪，并不足以述说再次犯错的下场。威武将军知道，那一定是比死，还要恐怖的。对胆敢犯错的人，圣主从不手下留情。圣地多的是刑罚，来体罚犯错的人。
  杜明克一向恩威并施，将威武将军从地上扶了起来：“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去做。你随我回圣城，在沿路布置，准备抓捕莫晓夜。”
  “神女？她居然没死？”
  威武将军一直将矿区传来的消息，当做笑谈。莫晓夜是在山南掉下去的，东临相差十万八千里，莫晓夜这么可能从东临回来。而且，那些莫家军在矿区关了十年多，早已关傻了，还能认出什么人来吗？况且，莫越之手下的莫家军，大都只见过莫晓夜的画像。要凭一张画认出真人来，还真是不可思议。
  威武将军不可置信地看着圣主，看出那不容置疑的意思，才艰难道：“当真是命定人，真正是……”无法形容了。
  圣主道：“所以，不用和莫问他们浪费时间。”
  威武将军暗自腹诽。流光隧道一战后，军卫也下漩涡捞过人。暗河里水道错综复杂，水流湍急，就算是绑着绳子，也被冲走了人。
  莫晓夜掉下去的时候，没有任何保护措施……
  居然没有死？！
  如果不因命定人，这件事，要作何解释呢？
  果然，莫晓夜一旦出现，准没好事……
  暗夜，恐怕又要大乱了！
  夜都，风云再起。
  这个时候，远在矿区的莫晓夜，也坐不住了。
  在舒毓告诉她圣主走的第二天，她就故技重施，悄悄溜出了休息区。
  潜行在黑暗之中，莫晓夜仗着自己在感知上的优势，和圣使们保持着安全距离，不停地搜索着，自己脑海中那抹身影。她本以为记忆会随着时间的流失而淡去，但是当她看见霍青的那一刻，才发现不管时间如何流逝，也不能磨灭霍青在她心中留下的形象。
  十年，
  霍青一点都没有变，脸上依旧习惯性对陌生人保持冷漠。他静静地站在那里，盯着那些奴隶，一丝不苟地，仿佛满心，都只有自己正在执行的任务。
  莫晓夜突然之间泪流满面，就好像积累了十年的泪水，都一瞬间流了出来，绝了堤。趁着霍青走到暗处，她立即冲了上去，一把抱住他。她速度太快，以至于霍青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她抱了个满怀。
  莫晓夜哭道：“青……”
  霍青眉头皱了起来，用异能去推，嫌弃地看着衣襟上的泪滴，他掏出手帕来，擦了两下，随即将那沾了水渍的手帕丢掉，然后站在原地冷冰冰地看着她。莫晓夜用手抹去脸颊的泪水，她想，因为她刚刚的哭相太过难看，所以霍青才没有将她认出来。她极力忍住自己的泪水，肩膀却因那强忍的酸楚而抽动着，牵引得浑身都在颤抖。
  霍青厌恶：“你认错人了。”
  莫晓夜再次上前一步，闷声道：“是我。”
  霍青仔细地看着莫晓夜的脸，分辨了一会儿，不确定道：“莫晓夜？”
  脑海中的模糊身影渐渐清晰，霍青只记得，这个叫做莫晓夜的女人，是他这次任务的目标。至于那种莫名的熟悉感，被他归为了因先前看过画像，而产生的感觉。如果真的是莫晓夜，那么他就不用再呆在这个黑漆漆、弥漫着怪味的地方了。
  莫晓夜没有否认自己的身份，但是她看霍青完全陌生的眼神，刺得她心中一痛，有了不祥的预感。她急道：“你怎么了？不记得我了吗？”
  霍青冷笑：“我当然记得你，莫晓夜，圣地神女……你是跟我走？还是我抓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