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晓夜本来不想出现，但见娇娇大包小包的模样，以为是她又带了书来，这才不情不愿地从山顶上下来。
  “不是让你没事不要过来吗？”
  娇娇得意道：“那只鸟，我卖的钱有些多。我想着你其实长得和我们人类没什么区别，便给你买了帽子和鞋子，遮住就看不出来了。”她一边说，一边把东西递给莫晓夜，催促道，“你快去试试……我怕不合适，都按着中号买的。”
  莫晓夜身形娇小，但娇娇自己并没有去买过衣服，比划了好半天，店员才给了她。娇娇穿新衣服，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那时候，父亲还在，母亲也没有生病，靠着两亩薄田，她家，还是算村里比较过得的。
  娇娇昨日得了钱，想到的不是自己，而是帮自己抓猎物的莫晓夜。
  莫晓夜愣愣地接过袋子，心中五味杂陈。她本想拒绝，但想到现在这身暗夜族的长袍确实有些异类，才应承下来。她不能否认，乔装一下，行走起来或许更方便。
  娇娇买的吊带裙有些大，莫晓夜在肩膀上又打了结，才穿了起来，依旧松垮垮地罩在身上。她脚上穿着靴子，看不见异于常人的脚，帽子又将她的尖耳朵挡了。看起来，就是一个长得年轻貌美些的人类小姑娘。
  娇娇啧啧称奇：“晓青姐姐，你真是太美了，我还没见过你这么好看的人呢。”
  “美又有什么用呢，给谁看？”
  娇娇听不出莫晓夜的惆怅，安慰道：“等你回家，就有人看了啊。对了，晓青姐姐，暗夜族都和你这样漂亮吗？”
  娇娇一问，莫晓夜不可抑制地想起了霍青，他的眼睛是她见过的最美的东西。
  莫晓夜有些心不在焉：“差不多吧。”
  “真是好期待啊。要知道，那些传说，都把你们形容成尖牙利爪的怪物，吓人得很。若不是我见到姐姐，定要被他们骗了。”
  莫晓夜叹：“传说本来就是不可信的。”
  娇娇用手托着腮，和莫晓夜肩并肩坐在门口的大石头上。
  “姐姐，暗夜世界是个什么样子的？”
  “黑漆漆的，有很多可以发光的东西，和这地面上的不太一样。”
  “哇，那岂不是很梦幻？”娇娇兴奋道，“那暗夜世界，也是一个球形吗？也就是说这个星球的内部，还有一个星球了？”
  娇娇追问暗夜世界的事，一如莫晓夜对这个世界的好奇。
  莫晓夜极力回想那些让自己熟悉的场景，言语中多有保留。她不敢太相信这个陌生的种族的。同样自称为人，习性和外貌迥异，又有千年前的恩怨沿袭，很难说以后会不会变成仇敌。若是将暗夜世界的事情都说了，方便他们侵略？
  莫晓夜很快将地图，以及杂闻都翻完了。她一度对这个世界是否真有那么大，表示怀疑。如今又出现了一个新的名词，更加不解。
  “星球？”
  娇娇比划着：“是啊，这个世界是个球形，你如果能不被前路阻挡，向着一个方向飞，总能飞回原地的。不只是这个星球，所有的星球，都是如此啊……”
  “所有星球……那这个星球外面，又是什么？”
  “是太空啊，太空里还有好多星球，星球又聚在一起形成星系。你每天晚上看到的每一颗亮点，都是星系……哎呀，反正那是很大的，大得没有办法形容。”
  莫晓夜讷讷道：“这世界，竟是这样的么？”
  覆浪堤的海，号称天涯海角，是世界的尽头。如今想起来，甚是可笑。暗夜族就像井底之蛙，从来没窥见过这个世界的一角。
  莫晓夜无法想象，
  一颗球，怎么就能静止在空中。
  而人，怎么就能生活在一颗球上……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也难怪上古会那样发达，眼界不同。差异，就能有这样大么？到底是五大世家见识浅薄，总以为站在地底世界的顶端，就拥有了全世界，能为所欲为了。
  “你不知道？”娇娇恍然大悟道，“哦，也对，地下面是看不到天的。哎，那个世界一定很小吧？”
  “……确实，很小。”也很大。
  莫晓夜在心里补充道：不是世界太小，而是人太渺小。
  她有些憋闷，不想再继续聊下去，便问：“钱也可以坚持一段时间了，最近，你就不要来了。过段时间，我给你抓头大的，给母亲治病。狼那么大的，够么？”
  娇娇等这句话已经很久了，但她想到那么大一匹狼要让她牵着，她就忍不住哆嗦。她为难道：“我一个人，也没办法扛回去啊……我要是能牵头变异的狼，走在街上，大家定会把我当做怪物看的。”
  “到时候再说吧，反正这段时间，你别再进山了。”
  “我明白了。”
  自从母亲生病之后，村里的人，都躲着娇娇家，说是有辐射和细菌，会传染。她平时没多少伙伴可以说话，有些恋恋不舍，又缠着莫晓夜说了会儿话，见太阳已经过了头顶，才罢休。
  莫晓夜目送娇娇离开，看着身上松垮垮的吊带裙。她想，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等晚些，她就去找合适的猎物，给娇娇家送去。恩，就挑那种脾气温和的，没攻击性的。到时候，就算引人注意找来，她也已经离开了。
  没等莫晓夜行动，这夜，娇娇家里来了人。
  生物所的所长手上拿着个显示屏，上面有两个相聚不远的两点。他一招手，身后一群人就冲了上去，将娇娇和母亲禁锢在屋子里。
  身体虚弱、脸色蜡黄的女人吓得哆嗦，以为是上门追债的人。
  “你们是谁！强子已经和我们没关系了！他不在家！”女人将丈夫的名讳说了出来，希望借此逃过一劫。
  娇娇不可置信地看着母亲，问：“妈妈，爸爸是因为欠了别人的钱，才不敢回来？他不是要给你治病才离开的，对么？”
  母亲潸然泪下，不肯说话，只默默垂泪。
  “别废话，我们是来给你家送富贵的。”所长不耐烦道，“女娃娃，你说，你在山里藏了什么？是不是逃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