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玖儿的脸色，一下子白了。
  廖红辉满意道：“刚刚秦家主话里的意思，我不太明白，不知死人和活人之间，因这主仆关系有何分别。不过，我会谨记秦家主话里的‘提醒’之意的。”他自顾自向前走了两步，回过头来，冷道：“还站着等我来扶不成？走吧！”
  主和仆，丧葬上当然有所区别。
  但人要是死了，那些摆在一旁的物件，看不到也摸不到……
  有这分别又有什么用。
  秦玖儿明白廖红辉的话，吓得几乎站立不住。她一步步挪了过去，走得十分艰难。路过廖红辉身边时，担心地看了他一眼，正好看到廖红辉嘴角挂起的笑意，脚软了一下。
  廖红辉眼疾手快地扶住，冲着莫佩兰点点头，让人抬着秦玖儿回去了。
  “我倒是不介意提早给你收尸，但你若不怕喾厉大人手狠，大可将孩子摔没了。”
  莫佩兰也发觉了自己行为的不妥，紧跟着他身后准备回议院。
  这时，秦玖儿的手已经按在了肚子上。她脸色惨白，额头不停地冒着冷汗，嘴唇紧紧地咬着，默不作声。
  莫佩兰首先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对廖红辉说道：“她好像有些不舒服，找医生来看看。”
  秦玖儿感到身下突然涌出一阵热流，固执地虚弱道：“我没事。”
  她心中，当然是求着孩子没事。但她更怕，凌一帆真的会去子留母。她离真正的生产日期，还有一个多月。她现下满脑子都想，是先回去悄悄将孩子生下来，趁此机会谋划逃生。以她现在的脾气，一个月不见外人，也是常有的事，不会引起怀疑。
  可神似乎打定了主意不放过她，廖红辉也发觉了异样，看着她按住肚子的手，对莫佩兰说：“莫大小姐，还希望为我作证。”
  莫佩兰点头：“是她自己，我看得很清楚，和你没关系。”
  “多谢。”
  秦玖儿心知不妙，低吼道：“滚开！我要回洛园！”
  不论她如何耍泼，廖红辉察觉不对，立即派人通知了凌一帆和喾厉，带着秦玖儿往凌家赶。秦玖儿最终还是在凌家把孩子生了下来，她第二次生孩子，显然比之前顺利不少，尽管是早产，但也是母子平安。
  喾厉过来看了一眼，确定孩子没事之后就走了。有莫佩兰作证，对秦玖儿被廖红辉吓得动了胎气的事，并没有追究。只要孩子没事就好，秦玖儿就显得不重要，况且为了这事，还要得罪凌一帆，实在是没必要。
  凌一帆叫住喾厉，问：“大人，如今孩子已经有了两个，你知道，五大世家一向不联姻的原因……这姓秦的，还要留在我这里吗？”
  “你想如何？”
  “世家血统不容混淆，我凌家庙小，她继续留着，不太合适。”
  留着，
  活着。
  “不就是怕以后她的儿子掌了你凌家权利……说得那么含蓄做什么。只要你一如既往地执行议院决议，我便替主上许了你，又如何。”
  喾厉拍了拍凌一帆的肩膀，将他的想法揭穿开。他歪头去看凌一帆的表情，后者将头埋得更低了些。
  如果有机会，喾厉会将所有的事情，都当成交易来做。但在凌一帆心里，他却觉得，自己是因为对莫晓夜一心一意，而做出的决定。秦家作恶多端，实属活该，他绝对不允许秦玖儿的存在，对凌家造成威胁，不允许任何威胁凌家的存在！
  面对喾厉的要求，凌一帆应承道：“大人的恩情，一帆从不曾忘。”
  “抬起头来。”
  凌一帆缓缓抬头，但目光却只是汇集到喾厉的嘴唇上，透彻如清水，似乎一眼便能看透他的想法。喾厉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只给他留下一个嘴角微扬的唇角，转身走了。
  这就是权势，三言两语便定了一个人的生死。
  哪怕你曾经辉煌荣耀，只要有一日落得白丁，一样身不由己……
  甚至，比起平民百姓可能还要惨上一些。
  凌一帆不想去看秦玖儿那张脸。他觉得，这件事更应该交给廖红辉，或者萧帧去动手，他们二人都和秦家有死仇。
  出乎意料的，廖红辉毫不犹豫便将这机会给了萧帧。
  此时的秦玖儿，还不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抚摸着孩子柔嫩的小脸，心中难得柔软。
  她这一生，心中存在过多少柔软的时候，她记不得了。她透过孩子的脸，仔细找寻着那个令她魂牵梦绕的影子。辰九，她这一生唯一的温暖，她想起那些细密的吻，想起自己的放肆和疯狂，迫不及待地想要这孩子长大。好看看，是不是长得像他。
  这是她和辰九的孩子……
  一晃，辰九已经走了这样久了……
  萧帧走了进来，见秦玖儿正对着孩子发呆，眼里尽是温柔神色，讥笑道：“啧啧，当了娘就是不一样啊，再黑的心，也能掐得出血水来。”
  秦玖儿没抬头，脸色的淡笑却逐渐收敛了，冷道：“我还以为是谁呢，怎么？怕你的女人被我夺了位置，所以想来吓唬我……她都死了，你用不用这么尽职尽责？”说到这里，她猛地抬起头来，讽刺道，“自己的女人，睡在别人床上，感觉如何？”
  “你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个爱好吗？见男人就睡……秦家小姐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萧帧自然是听不得别人说白素素不对。他知道，凌一帆给白素素的描金是特制的，根本不用破身直接就可以洗掉。为此，他心中还感激了凌一帆好久。后来白素素和他一起之后，为了自证清白，也曾用过描金点过一笔。
  那一笔，至今都还在。
  比起白素素的纯洁，秦玖儿却是让他不齿。
  她先是爬了喾厉的床，又为凌一帆生孩子。传说，还和一个侍卫不清不楚。
  他毫不掩饰的鄙夷之意，被秦玖儿看在眼里，略尴尬了一下：“看看这夜都第一美男子……尽喜欢说些荤段子。”
  她没和凌一帆“睡”过，她心里无比清楚，但她却不能否认喾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