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越眼眶都红了，莫晓夜暗暗自责。自己应该等到乔纳回来再离开。这种情况下，她也说不出重话来，只好安慰道：“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不怪你。”
  “任何人的死伤都是我的责任……等兽潮退了，不用会长吩咐，属下自去领罚。”
  苏越一脸悲切，跪在地上不肯起身，莫晓夜只好上前将他扶了。
  他站立起来，背却还鞠着：“会长，刚刚和你站在城外的，可是蛮族？”
  “是。”莫晓夜叹了口气。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你这次出去，就是遇到了他们，那燃火的地方不是薛家的矿区吗？城墙上好多人都看见了，这事怕是瞒不住啊。”
  兽潮未退又添新敌，绝对不是好事。
  “不用刻意去瞒，我本来就是打算过段时间，安排他们过来的。”
  莫晓夜说出自己的计划，苏越立即反对：“这如何使得！他们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样随和，一力降十会，气力大得惊人，否则当年，也不会有那场神战了！”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我现在只知道，若是兽潮一直不能结束，而蛮族又恰好攻城的话，漠城守不住。若是如此，为何不能化干戈为玉帛？”
  苏越强调道：“但是他们是蛮族啊！茹毛饮血杀人不见血的蛮族啊！”
  他还想说什么，被莫晓夜打断道：“行了，这件事不用你担心。等乔叔回来后，你去一趟凌霄城。”
  已经决定的事情，不会因为苏越的不同意而反悔。莫晓夜提出让苏越去凌霄，其实也是试探霍家的态度。她隐隐觉得，海特人和蛮族之间有所交集，让乐瑶从中帮忙说项，即便到了一月之期，就算做不到，也能有回转的余地。
  苏越敏感道：“会长因为蛮族人的事，就要赶我走？”
  “我不是赶你走，是让你去替我传信。”
  莫晓夜不明白，是不是有人会因为经历了战争，而变得脆弱敏感。当初夜北的战斗来得快去得快，她还没怎么打，秦世岚怕折损人手，就跑了。随后，她忙着追击秦家军，还没追到人，就被霍青灭了。
  她没有机会去细细体味其中残酷。这次是硬仗，实打实的硬碰硬，连她都留有心悸，何况旁人。她以己度人，便觉得苏越有此一问，也属正常。又安慰了一会儿，宽了他的心，才回到房间安然睡去。
  她不是铁打的，她也会累，那些在战斗中的伤者，她认为乔安和苏越能够处理好。特别是苏越，当初从幽冥城就跟着她，那缺衣短食的日子他都能做好，这次自然不在话下。
  莫晓夜这是放心了。
  可远在百里外，三鬥“三杰”却是一片愁云惨淡。
  蛇群围了三鬥一直未曾散去，蛇药也用得差不多了。
  蛇群一直不退，三鬥城的气氛日渐压抑，连最先开始信心满满的人也苦着脸。城里的矛盾也多了起来，经常因为一些小事动手动脚，好机会连劝说的人也被卷入其中。大家更不愿意出门了，除了每日去城主府和城门口听消息，大多数时候都缩在家里不出。
  针对兽潮的事，本就让人心烦，可还有比对付蛇群更心烦的，是三鬥城中潜伏的奸细，还没抓到。
  疾风气呼呼地随地一坐，垂头丧气道：“没查到。”
  他几乎每天盯着军营，就连雇佣兵那边，也都顺带看顾了，却都没发现任何异常。这样的情况他还从未遇到过，当初在夜都，喾厉都不能做到如此滴水不漏。
  这到底是谁动的手脚？
  还是说，真是他们想多了？
  鲍威问：“你说，会不会和楼主异能一样高，能在兽群中来去自如，所以我们才抓不到？”
  鹰瞳摇头：“他们既然要害楼主，不可能不行动，总要出城的。”
  既然查不出问题，便只有守株待兔。‘’三人合作已久，鲍威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忧心忡忡道：“鹰，这些日子你就辛苦些。疾风那边也要继续盯着，他们窝了这些天，也该有动作了……就是不知道楼主那边可还安好。”
  又过了两日，隐藏在城主的探子终于忍不住了，在传递消息时被疾风抓了个正着。
  他得意洋洋地招呼了鲍威和鹰瞳两人。
  “真是惊喜！你猜我们城潜伏着什么大人物。”
  鹰瞳挑眉：“大人物？喾厉来了？”
  在他眼里，这世界能称得上大人物的，只有五大世家及其以上的人。
  “不，是秦家。”
  鲍威奇怪：“秦家？不是在萧帧和楼主手下，都死绝了么？”
  “还有个秦二爷和秦家主呢……秦家主现在在夜都安胎，说起来，是那秦家二爷咯？”
  在以武为尊的时代，一个教体术武功的导师本就炙手可热。秦书珩，身为世界顶尖学院的体术导师，其声名，一度可以和五大导师比肩，为“当世第一人”。
  秦家在夜都兵败后不久，他便失了踪迹，甚至有传言，说他在夜都兵变时，就掉下深渊烧死了。生不见人死不尸，恰逢新政，贝利学院日渐落没，还有谁，能记得当初的秦书珩。
  而这一切，不过三年。
  “秦书珩？他在三鬥？”
  疾风自嘲道：“我们城，大名鼎鼎的刘老师。”
  三人接手三鬥，不过两年时间，如果秦书珩从夜都消失后，径直来了三鬥，他们自然很难查出首尾。毕竟，三鬥城的雇佣兵多如牛毛，又常年游走在各处险地，什么时候多一个少一个，也不引人注意。
  这种情况，直到鲍威来了之后，才有所改观。
  他先是建立了工会，建立了任务的发布和领取机制。有了基础后，又推进了雇佣兵的登记制度。现在，三鬥城，有九成的雇佣兵和赏金猎人，都在备案之中。还有一成，就算是没有登记，但从其他人的口中，也能查出眉目来。
  可偏偏这“刘老师”只是开武馆的教书先生，不是雇佣兵，也不接任务。当初，也只是查到他家在镇安，是刘家一个偏得不能再偏的，旁支小妾生的庶子罢了。
  这个身份几乎完美。
  既合理解释了他开武馆的钱财来历，也扫清了身份的不言不及之处。这两年，萧帧的手段，谁都看在眼里，凡是和秦家扯上关系的，非死即残。一个旁支血脉避难到此，也是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