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是莫晓夜，蹙眉深思的鲍威便觉察出不对劲来。
  他突然开口道：“三鬥不干净啊！”
  “啊？”
  “今天的事情太过巧合，恐怕是有人先我们认出了楼主，这才有了后面借口来阻拦的事。你说，若是楼主没那身本事，现在会怎样？”
  鲍威说这句话，前提是，他并不知道蛇群是追着莫晓夜的。
  只认为，“灾星”的话，都是人造谣。
  疾风吓道：“这些人胆子太大了！”
  鹰瞳问：“会是谁？”
  “查！”鲍威又拿出了情报头子的风采来，分析道，“这次楼主为了给阁老报仇，得罪了喾厉，那秦家又被楼主灭了……都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不认识不熟悉，怎么可能那么远认出人来？”
  疾风说：“对，秦家还有两个人活着呢，那喾厉的人也该到了。本以为我们闭了城门，就没这些事了，看来，那些钉子是早就被埋下了的。”
  鲍威说：“去查查，那几个今天闹事的。”
  疾风脸抽了抽，想起那个油腻的大婶来。
  鹰瞳道：“恐怕不是那么好查啊……”
  不出所料，瘦高个，当天就在城楼值守时，失足摔死了。而那胖大婶，倒是在家喜滋滋待着，还不断向旁人吹嘘着自己的英勇，好似没了她将身子扑到那机关上，整个城的人都要喂了蛇似的。
  瘦高个死得蹊跷，胖大婶又是土生土长的三鬥人，查不出猫腻。线索就此断了，似乎之前的猜测，都是鲍威想得多了。
  ***
  此时，凌霄城里，霍青昏迷，余三象征性地送了些粮食去漠城，便对那边的事情再不过问。
  狼群被蛇从三鬥城惊走，却没有前往凌霄城，而是慌不择路地往姥姥山腹地去了。这可害苦了蛮族，也促使蛮族更想要攻城，求得一族平安。
  正如鲍威所想，议院确实来了人，但来的不是喾厉的人，而是凌一帆本人。
  凌一帆得到兽潮消息，立即前往莫家商议，这才知道，莫晓夜已经走了半个月了。他担心莫晓夜的安危，但令他如此快下决心要跟去西凉，不单单是为了女人，还有兵权。
  有战争，就会用到人，有人就有兵权。
  凌一帆如今被喾厉钳制，是因为他手上的人打不过喾厉。他也想得开，现在打不过，总有一天能打得过。打不过，用人也可以堆死他，再联合莫晓夜和霍青，未必没有胜算。
  他急急找到喾厉，直接道：“我要去漠城。”
  喾厉最近莫名心烦。他养的棋子长成了，却变成了圣主那老货的。
  他满脑子都是两个问题，
  要怎样，才能将莫晓夜拉拢回来，为己所用？
  拉不回来的话，要怎样在各家的保护下，杀了她？
  至于兽潮，人死光光了，又怎样，反正有凌一帆，这个忧国忧民的国主撑着呢。
  喾厉懒洋洋问：“去漠城干嘛？找那女人？她又不爱你，现在甚至是恨你，你去又有什么用？”
  “漠城好歹是我凌家的地头，我从未派过人去。一旦漠城失守，从漠城到夜都，几乎一马平川，连城门都不用过的。”
  “你一国之主，派个人去就行了，没必要亲临。”
  “如果我坚持呢？”
  “你只要不怕死，舍得下这万里疆土，我也没意见。”喾厉强调，“你知道，其实，我也是巴不得的。”
  其实，喾厉还很担心凌一帆死了。
  他现在也看出，一统之后，自己束手束脚。迫切想要把自己，从这些繁琐的事情中解脱出来，不会有人比凌一帆更适合这个位置了。凌一帆，至少有八分是真的在“忧国忧民”，换了旁人没一个做得到。也许还有莫晓夜，那个爱管闲事又自作聪明的女人。
  所以凌一帆不能死。
  凌一帆果断道：“反正夜都有你，有没有我没什么区别。你就看着夜都吧。”
  凌一帆见拦不住，问：“不带人去？”
  “我不带，你就不会派了？”凌一帆坦荡，“没有比你的打手更好用的了。”
  凌一帆的话，令喾厉眼前一亮，那抹神采，快得凌一帆没有发现。
  “你可是想得美，要我的人去帮你挡灾，偏不。”
  喾厉果断拒绝，出乎凌一帆所料，但他并没有因此而沮丧。喾厉派人，他就拿人当刀子；喾厉不派人，他就去找刀子。左右对他都是好事，他也就不计较了。甚至他离开时，还特别提醒喾厉：“你最好真的别派人来，不然，我一定会拿他们挡灾的。”
  兽潮不是闹着玩的，畜生可不认人。
  凌一帆不想死，私心里，他还是希望喾厉能派人护着他的。毕竟，命才是最重要的，死了，什么荣华富贵都成了烟云。
  搞定了喾厉，心情格外好的凌一帆，回屋收拾东西。其实，他也没什么想收拾的，只是觉得，出门，要给父母报备一声。路过自己房间，恰巧见白素素撑着头，呆呆地看着桌子上的花。
  曾经，凌一帆多希望，这里坐的是莫晓夜。甚至，在无数梦中，他都会梦到这样的场景：他忙碌而归，妻子在窗前蹙眉相思。他走上去拂过她的发，拂过她柔软的肌肤，拂去她眉间的淡淡哀愁，将相思烙印……
  可世事无常，他睡过的女人他不爱。
  睡在他身边的女人，竟又都不是自己的女人，多么可笑。
  此情此景，勾起了凌一帆的哀愁，他站在窗外，问：“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走？”
  房间里的白素素抬起头来，讷讷道：“去哪？”
  “西凉野兽异动，恐怕发生兽潮，我要亲自去看看。你……”凌一帆见白素素眼中闪过的光华，嘴角微翘，“要不要一起？”
  自从嫁入凌家，白素素从未如此开心，眼神中流转的光华，就好似当年莫晓夜的一样。
  凌一帆这时才明白，那时若是坚持下去，是真有机会的。但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并不后悔。再来一次，他还是会如此选择。他没有拿潇潇那块宝石，不可能得到喾厉的认可。搭不上线，没有喾厉的放任，莫晓夜和霍青杀不了秦志雄……
  议院还是那个议院，不会有暗夜神国。
  是他一手改变了这个世界，却葬送了自己的爱情。
  是的，早在秦家和莫家攻上门来的那一天。他身受重伤，求林院判医治的时候，他便是喾厉手下的棋子了。而且，是他甘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