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晓夜问：“刚刚有人喊我会长，是怎么回事？”
  “哈哈，楼主……不，少主还不知。”
  称呼的转变，意味着乔纳身份的转变。
  楼主，是全了当年风满楼的情分。
  少主，是表明自己已是莫家属下，对过去并无留恋。众人皆知，风满楼建立时，有个神秘主子。只是，这主子从未出现过，让人几乎遗忘。
  乔纳笑：“这都是霍少主的功劳了。当初赤阳大道被堵，他趁机拿下三鬥，和咱们漠城相互照应。借了你光义会会长的名号，在城中锄奸铲恶。你在这两地，可是大大的名人。”
  又听闻霍青的消息，莫晓夜有些不快。除了少数几人，旁人并不知道，莫晓夜和霍青撕破了脸皮。哪怕当初霍青拒婚，事后也澄清了误会，在大家眼里，莫晓夜还是霍青的女人。
  特别是西凉这个特殊地界，霍青和莫晓夜两人都颇有威望，这更是大家想见到的结果。
  莫晓夜不愿解释，转移话题：“这里不是应该凌家接手了么？怎么会是你们在？”
  “可能是凌一帆觉得这里太穷了吧……说实话，当初接到你的命令，说要和白家换瓦口的时候，我都觉得不可思议。”
  “为什么？”
  “你看啊，瓦口背靠居延泽，至少是不缺水的。而这里什么都没有……后来，还是霍少主告诉我们，这里是三鬥城的侧应。所以，凌家没有来人，我们也暂时管着。否则就凭城里土生土长的那些人，扛不住那些不受约束的佣兵。”
  接手漠城，吃力不讨好，以凌一帆那无利不起早的性格，大概是不愿意的，更不要说亏本买卖了。
  当初划分城市时，她本意想将三鬥和漠城都拿下来，但又怕引起凌一帆不快，这才将这个地界给了他。现在看来，凌一帆嘴上没说，其实心中还有些别扭，不然，也不会时隔几年都不派人来，隐隐有让漠城自生自灭的意思。
  但真是让西凉被霍白莫三家独占，凌一帆又不放心。所以，这地理位置十分重要的漠城，虽说是块穷困地界，凌一帆还是没有做人情送出去。
  这在外人看来十分难理解，实则不过是凌一帆在感情和权势中，游移不定的表现罢了。
  从乔纳口中，莫晓夜得知了这几年漠城的情况，又询问起现状来。
  “那守城的兵是咱们的么？”
  “不全是。少主知道，咱们手上可用之人不多，便效仿了张勐那家伙在东临的举动。我们将愿意投靠的秦家军打乱重编，但大小头领都是咱们的人，这两年的训练折腾下来，融合得也差不多了。”
  莫晓夜又问：“那五个银子的进城费，又是怎么回事？老百姓都要五个银子进城，岂不是要在这里活活饿死？”
  “也不然，这里穷是穷点，但这里有流金沙啊。”
  从沙粒中淘出流金沙来，也是不易。要用特殊器具将沙层分离，直到露出底层最重的一层。然后，再用放大镜颗颗筛选，这样的几率，说是瞎猫碰死耗子也不为过。据说，合全城之力，年产也不过手捧之数。
  五个银子，简直是天价。
  莫晓夜眼神一寒，乔纳赶紧解释：“少主，别气……以前其实也不是这价的，那是最近野兽异动，所以才涨了的。”
  “你出的主意？”
  “不不，是莫问老祖说的，提高入城税，可以阻止人进来，避免灾祸。”
  莫晓夜眉毛一跳，不知道莫问为何会出现在此地，还定下这样荒唐的规矩。难怪她刚刚进城的时候觉得空荡荡的，还以为是漠城本来如此。
  “他现在在哪？”
  “还在呢，在西边城墙那里，帮着修补城墙。”
  乔纳觉得，一別三年，莫晓夜像换了个人似的。刚才说话还不觉得，这时眉毛一竖，已有了几分上位者的凛冽。这种气息，是他在阁老和曹旻身上没见过的，就是秦志雄，当初也没有这样锋利的气势。
  乔纳拉回飘远的神智，问：“少主现在要去找老祖吗？”
  “不了，我休息一下再去。”
  要见莫问，得打起精神来应付。
  此时的莫晓夜，任何时候的怀疑，都自动先将圣地刨除在外。丝毫没有觉得，正是自己和圣地间不清不楚的关系，才让人忌惮。
  莫顿为了阻止莫晓夜回圣地，颇费了心思。先让她到曹旻处拿消息，只要到了西凉，以莫晓夜一根筋的性子，必会直接前往漠城，便不会再回圣地。
  光义会会长莫晓夜到漠城的消息，不胫而走，将这个城市，被兽潮阴影笼罩的忧愁也冲淡了几分。
  没过几日，西凉秦家死绝的消息也传了过来，引人唏嘘不止。不知什么时候起，便有人开始猜测，说秦家的死和莫晓夜有关系。谣言越说越离谱，连当初莫晓夜在西凉被搜捕的消息也翻了出来，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出于对弱者的同情，大家一致觉得，这种绝人户头的行为太过残忍，连莫晓夜早些时候，被霍青刻意塑造起来的形象，也受到了质疑。而有人还大胆站在城主府前询问过，但莫晓夜至始至终，都没辩解。
  众人的指指点点让乔纳上了火。
  普通人太容易被愚弄，是好了伤疤忘了痛。若不是当年莫晓夜推翻奴隶制，此时，这些胆敢出来看笑话的人，全都要被拉去挖矿！也不想想，今天的好日子是怎么来的。
  他为莫晓夜不值，终于忍不住问：“少主，他们说秦家的死和你有关系，咱们没必要认下这样的罪过。”
  莫晓夜将手中的手札反复看了十多次，都没找出一丝线索来。上面只大概提及，说蛮族当年只是退出了姥姥山地区，并未真正灭绝。她没了研究下去的兴致，问乔纳说：“这本来就是我做的，解释什么？”
  “啊……？”乔纳有些呆。
  “你没听错，是我让萧帧这么做的。我觉得我之前是对秦家太过宽厚了，斩草不除根，秦家死而不僵，才害得师父惨死。”新仇旧怨，要是不计较才是奇怪了，“他们爱说就让他们说，我不在乎。那些难听的话，我还听得少吗？”
  莫晓夜心如止水，除了刻骨的仇恨，这世间最恶毒的话，都已激不起愤怒。
  乔纳莫名心酸：“那也不能让他们这样说下去啊。”
  “确实不能，你去看看，哪些个闹得凶的，幕后主使是谁。特别注意，那些饭都吃不饱还要管闲事的，多半有问题，也比旁人要好查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