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再次放了手，莫晓夜脚下一松，赶紧往水面游。慌乱间，她顺手提着张勐的脚踝往上游。水里到底有什么她不知道，但她清楚对方水性极佳，若是留下张勐一人，必死无疑。
  突然间，水面一片光亮，是李博睿令威武将军拿出了夜明珠。
  莫晓夜终于浮出了水面，剧烈的咳嗽，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才看清船已沉了一半。她大口喘着气，急急道：“水里……有，有东西！不是人！”
  威武将军脸色一边，急道：“快，继续吹音螺，不要停！”
  有了光亮，还在水中的张勐准备回身出水，骤然，一个人身鱼尾的东西从水底冲了上来。它长着人的身体，耳是鳍状，脖子上有鳃，手掌连着蹼，全身无一处毛发。只惊鸿一瞥，那鱼人见张勐还提着剑，再次潜入水中，伺机伏击。
  张勐扯了扯莫晓夜的衣衫，示意她下来互换。
  这些日子的相处让两人有了些默契，莫晓夜被那不知名的东西整怕了，知道张勐顾忌，潜下来调换。
  张勐冒出水面，吼声变了调：“特么的！居然还有长鱼尾巴的人！”
  别说没见过，就是听也没听过，张勐心中的震惊可想而知。不过鱼人怕剑，就说明它会受伤，张勐并不怕。
  李博睿再不犹豫，对着音螺，吹起与之前截然不同的音调。其间，莫晓夜和张勐互换值守，防止鱼人再攻击小船，倒也没再出事。
  但跟在后面的两艘船就没这么幸运了，船已经完全沉入水里，连人代船没了踪影。
  总算有惊无险等来了救兵。
  说是救兵，也不完全，因为那是两只乌龟，两只两米见方的乌龟。
  张勐有些懵，直到李博睿招呼他爬上龟背，他都还愣愣的。相比之下，在冰火岛见识过花花的莫晓夜淡定多了。难怪议院和圣地的人神出鬼没，这等手段，风满楼拍马不及。
  李博睿并没有让两只乌龟前行，而是继续在原地吹奏着，似乎在等。
  早在前一刻，张勐和莫晓夜浮出水面时，辰九将秦玖儿打晕在怀里。
  议院军的排行按照十二个时辰，从“子”起的前五个顺序，都是原五大世家中人。巳六是平民，能紧排其后足以自豪。他的任务是协同辰九，帮助莫晓夜回东临，顺便巩固在十里坡的势力。他从队伍中走了出来，不明所以，自然要问。
  “为什么打晕她？”
  “她不该知道的秘密。”
  辰九指着水中，示意巳六往下看。
  两人此时用的声音低不可闻，就算秦玖儿清醒，也听不清楚。这是议院军的特殊沟通方式之一，超出了人的听力范围。
  巳六探出头去，见圣地众人举着夜明珠，将四周照得异常光亮，而身在舒总，却不觉得周围有异常。所谓灯下黑便是如此，从桥上看下去，明明可见六条鲛人在光与暗的周边游移。
  难怪无人浮出水面唤起，莫晓夜下水遇袭。人在水中怎么能和一条鱼比，若不是鲛人不善计谋，只分出一人对付莫晓夜，她早已沉入水底了。
  巳六淡淡道：“这莫越之倒是有几分本事，能让生性善良的鲛人来杀人，私下里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
  “圣地也不差，如果我没猜错，那音螺里存的应该是鲛人王族的留音。”
  “如果能将音螺得来，主人一定很高兴。”
  “那是圣主的东西，不可轻举妄动。”
  传说，鲛人王族能号令水中生物，音螺能招来乌龟为坐骑也就不奇怪了。东临四处可见水，和鲛人有所牵连正常得很。就是鲛纱，也是鲛人采织。
  音螺不是所有人都能吹响，圣主留了心思，将东西和吹奏的方法分开由不同的人保管，并且这两人之间还不和谐。不知所以的人，还以为只是威武将军把持着权利不放，实则不过是他谨慎过分的性子被圣主利用了。
  随着两只乌龟浮出水面，水中九人爬上了龟背。李博睿不敢走，鲛人从不单独行动，水中不知道还有多少。他音螺吹得急切，要找鲛人中的首领前俩护航。这首领虽比不上王族，也是在一片水域中无敌的存在。
  辰九道：“要开始了！”
  只见鲛人们手上多出一根长长的物体，因为他们隐在水中，看不真切。
  辰九解释：“是鲸骨剑。”
  威武将军见远处直直划来几条水痕，大叫：“不好！他们要杀乌龟！”说罢，提气而起，飞向空中。
  鲛人手握鲸骨剑，往乌龟手脚砍去。只要乌龟沉入水底，何愁淹不死几人。乌龟昂起头来，“噶”叫一声，十分痛苦。水中泛起血水，两只乌龟顾不得背上有人，快速往深处潜去，要躲开这场截杀。龟背上的人再次落入水中，快速聚拢在一起。水被染得通红，再一次失去了鲛人的踪迹。
  鲛人两次施计不成，直接拿起鲸骨剑往人群里冲。
  五位圣使反应慢了半拍，被水卷拖入水，异能刚凝起就被涌动的流水打散，攻击范围有限，力量也不如在陆地上强悍，顷刻间就有两人负伤。
  第一轮交手，莫晓夜一方便折损两人。
  以七对六，在这深涧之上，一切优势全无。
  李博睿还在吹奏着音螺，心中越是焦急，音螺吹出的声音便越是婉转凄凉，在吹奏间将他的心情表露无疑。
  威武将军在空中，只说不动：“三人轮换！”
  这一分配，立即变成以一敌二，劣势更为明显。很快，没等第二轮，水面又是一阵剧烈的晃动，翻搅起一汪血水。片刻，只有一人浮出水面，虚弱道：“他们有鲸骨剑！”
  莫晓夜和张勐对视一眼，立即潜入水中，正遇到三只鲛人袭来。比起惯用异能的圣使，她两人在水中尚有一搏之力。左右突围，直到憋不住气才又浮出水面换气。
  “这样下去不行！”
  莫晓夜深吸一口，立即潜回水中，正好将砍来的鲸骨剑挡开。剑边缘都是尖刺，打在身上就是血洞，要是再呛及口水，便是真的没有出路了。
  一时间，水面上只剩了李博睿一个人还在坚持着。从桥上看去，他四周水花涌动，仿佛一朵盛开的红花在水中飘摇，诡异而美丽。
  巳六说：“这样下去他们坚持不住。”
  辰九迟疑片刻，考虑要不要出手，正要说话，双眼一亮，到口的话就变了：“来了！”
  远处，水底亮起一抹亮光，朝李博睿的方向快速接近，几个呼吸的功夫到了近前。那一团光亮从水底升了起来，愈来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