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玖儿觉得自己快要昏过去，哭丧着脸，将眼泪生生吓了回去。没等她昏过去，辰九又补充道：“他是神。”
  秦玖儿心情跌宕起伏，半响回不过神来。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你刚刚说什么？”
  “他是神。”
  喾厉是神，他的男人喾厉是神。
  秦玖儿几乎要放声大笑，人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说的就是她吧。
  她又问：“暗夜神的神？”
  “对。”
  秦玖儿不再害怕，神走路当然没有声音，也很平稳。她现在在神仆背上，莫晓夜和她没得比。她暗自得意，连背脊也挺得比以往直了许多。
  秦玖儿并不知道，莫晓夜五感超乎常人，她和辰九在桥上的一番对话，一字不漏的落入了莫晓夜的耳中。
  莫晓夜不稀奇，议院的人在桥上用着异能，圣地在水中行船也用异能，秦玖儿没见过世面，差点把自己活活吓死。
  她忍不住勾了勾嘴角，李博睿小声问：“笑什么？”
  “想到快到十里了，想到你的故事，开心。”
  真正令莫晓夜在意的，是秦玖儿最后一句问话。
  喾厉是神，那么莫问也是神吗？
  所谓的“神”一直就在大家身边，只是众人并未发现而已？
  众神不睦，为何神国的建立出乎意料的顺利，连白家也毫不犹豫答应了新政。议院和圣地相互依存又相互争斗的关系，真让人费解。几大世家已被卷入深不见底的漩涡，所有人都是沧海一粟，挣扎无用。
  接近寅时，水流渐渐减小，正是退潮的时间。莫晓夜特意选了这个时候，要减弱逆流对船的影响。此时，小船正行至深涧上方，正是远离蟠龙岩浆，又不见十里城陌的时候。
  突然，船身发出一声轻响。
  莫晓夜顿时惊得站了起来，同时站起来的还有张勐。
  “嘣”
  这下，连威武将军都紧张起来：“水下有人！”
  圣地的人何时如此狼狈过，走到哪里都受人追捧，别人连重话都不敢说一句，能遇上莫晓夜这种奇葩已是稀奇，何时见过敢来刺杀的，威武将军气得发抖。
  “不好！他们要弄沉了船！”
  张勐拦住莫晓夜：“我来！”
  “没用的！过不了一会儿，船就得沉，最后还是要掉进水里！”莫晓夜说罢，她仗着水性好，挺身跃了下去。
  水中的响动也引起了辰九和秦玖儿的注意，可没等他们反应，就被人团团围住。来人一袭黑衣，不说一句，见人就砍。
  莫越之显然不放过任何可能，一心让莫晓夜埋骨于此，当然料到她会走水路，也算到会有人在桥上保护。他派的人武功很高，如果风满楼的人对上了也是棘手，但在议院军眼里就有些不够看了。不用辰九下令，只一个照面，桥上就倒了一地尸体，议院军的衣摆上连一滴血珠都没沾上。
  杀光了人，一百人又似幽灵般归位，仍保持着之前的队形，仿佛不曾动过。有好些人为了保持队形，甚至不顾脚下的尸身，直接踩在了上面。脚踏尸身血海的队伍，何其恐怖。他们已经没了人类正常的情感，眼里只有命令……或许还有他们的主人，也仅够装下他们的主人了。
  莫晓夜跳入水中，溅起巨大的水花，连船也荡了荡。于此同时，紧紧跟在后面的两只小船也遭到了袭击。
  张勐紧随其后就要往水里跳，李博睿一把拉住他的胳膊，说：“你会洑水吗？”
  “不会洑水就不会掉进水里了？”
  张勐鄙视的看了李博睿一眼，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莫越之派来的人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将焊好的铁板又撬了起来，已经无法补救。铁皮小船沉得很快，两三句的功夫，船里的水已经淹没了脚踝。李博睿说：“威武将军，你若是打乱了圣主的计划，可知有什么结果？”
  水面波纹搅动，可见水下战得正酣。
  威武将军面色僵硬，不断衡量水中的情况，并未出声。突然，水面一条鱼鳍闪过，他才不甘心的从脖子上取下一颗螺，递给李博睿。
  这并不是海螺，只是仿照海螺外形用音玉打造的乐器。音玉是一阵能储存声音的晶体，而将它做成海螺的形状，声音便能在水中传播得更远，并且还能模仿出各种高低不同的音阶来。
  李博睿见莫晓夜始终没有露出水面，心里焦急：“上灯！”
  水中最危险的不是水，而是被屏蔽了感知，光线昏暗，视而不见。威武将军不敢再计较，招呼手下从怀里摸出夜明珠来。
  这里的水和北海大不相同，不仅浮力小，而且见不到任何发光的动植物。脚下是深涧，四周一片漆黑，莫晓夜不得不谨慎。
  从小船上发出声音到现在，她没见过一个人浮出水面，饶是水性极佳的覆浪堤人和海特人都无法做到。她找寻目标无果，准备浮出水面换一口气，谁知被人拖住了脚腕往深处游去。她大惊之下抬脚就踹，可对方就似一只游鱼，让她根本无法触碰。
  在水流的冲击力下，她艰难的弯腰，从大腿出拔出飞花匕首往脚踝上刺。入手处，滑腻冰冷，似是人手，更像是黏滑的鱼。她一击未中，对方却放了手，她撑着最后一丝气迅速往水面上游去。眼看就要游出水面，她的脚再一次被人拖住，往深处潜去。
  她眼睁睁看着水面越来越远，再次弯腰往脚下去刺。这一次，那人早有防备，提着她的脚在水中转了一圈，生生将她的腰又掰直了回去，再次下潜。
  莫晓夜肺里的空气即将耗尽，呛入一口水，顶着强烈的窒息，已脱力了。恍惚中，霍青的脸孔从眼前晃过，接着又是一片光亮……她甩了甩头，咬破舌尖。剧痛让她霎时清醒过来，慌忙再次挥动匕首。
  张勐入了水，找不见莫晓夜，心中焦急。
  深吸一口再次潜下，才见不远处有微弱的光亮晃动，是飞花上嵌入的蓝草花光辉。他游了过去，正好看到莫晓夜被什么拖住。他看不清下面到底有什么，提长剑一通乱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