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晓夜带着张勐出了夜都，两人用祝小冉教的方法做了伪装，看不出原本面貌。
  令莫晓夜叫绝的是，张勐居然会缩骨功，生生从高大威猛的汉子变成了一个俊朗小生。只是一身皮肉却是不能再缩了，看起来胖了一些，更像是吃得精细的富家弟子。
  莫晓夜目瞪口呆：“难怪师父说带上你，你这般厉害。”
  “那当然，少主以为我凭什么能当上坪山扛把子？”
  “那你为啥好好的‘扛把子’不当，跑来夜都当小厮？”
  “这不是屠夫当烦了嘛。你说说，媳妇儿娶不到，一个人独来独往，晚上被窝也是冷的。隔壁王大娘家的小子比我还小两岁，娃都会叫爹了……”
  “停！”莫晓夜没想到，张勐这凶神恶煞的外表下，还有一颗居家男的心。她怕张勐喋喋不休，说起媳妇来没完没了，当初他隐退的借口就是回家娶亲……
  莫晓夜嘴角抽了抽：“等从东临回来，让我娘去帮你相个小姑娘。”
  张勐喜道：“多谢少主。”
  “不叫我少主，就叫……妹妹吧，我叫孟青，你叫孟章，我们是去东临办货顺便寻亲的姐妹。”
  模样都换了，身份当然也要换，莫晓夜想来想去，这个身份比较贴切。张勐入戏倒是快，这本就是他的姓名，不过是颠了一下顺序而已。他挤眉弄眼道：“行嘞，青妹，章哥哥就却之不恭了。”
  莫晓夜这才回过神来，她居然用了霍青的名。当初，她和霍青相遇时，他还让她叫“青哥哥”，结果她听错了，闹了个大红脸。
  她烦躁的抓了抓脸颊，见张勐似乎没回过味了，才松了口气，道：“走吧。”
  “青妹，我这模样，可还俊俏？”
  莫晓夜突然发现张勐的性子原来活泼得吓人，她无语道：“俏得很，一看咱就不像是一个妈生的。”
  张勐强调道：“我们是兄妹！”
  莫晓夜翻了个白眼，说：“我知道，你长得比我丑。”
  “能不能不要这么直接……”
  ……
  两人一路拌嘴而行，关系逐渐融洽。
  莫晓夜这才品出味来。两人之间没有默契和交谈，说是两兄妹是没人相信的。张勐在耍宝期间，将尴尬化于无形了，一早在为了之后的任务做准备。莫晓夜对张勐又高看了一眼，发觉出自己的不足。
  夜都通往蟠龙的道路宽大平整，一面靠水，一面在地势宽广处还聚居着不少小村落。
  河水清澈见底，两岸怪石嶙峋，石花石笋遍布其间，在萤石装点下似幻似真。沿路皆有行道树，方便通行。也难怪说莫晓夜是个村姑，当初流光隧道要是有这么亮，她也不会走错路了。
  商行的马车在道路上畅通无阻，不时能遇到行色匆匆的路人。路况良好，不多时，便进入了蟠龙境地。
  蟠龙紧邻十里坡，是位于夜都和东临之间的城市。沿路那条蜿蜒的河流最终汇集于此，形成了宽大的“龙头”。
  蟠龙三面环山，一面环水。
  环水处，有岩浆缓慢注入“龙头”处的深涧里，被水迅速冷却，形成一块一块暗红的“鳞片”，周而复始，却始终没有将河水填满。
  河水的那一面，便是东临的境地。
  有炙热的熔岩作为天然屏障，莫家敢来犯，只要将横跨其上的桥梁毁掉即可。毁桥容易建桥难，没了桥，也没人过得了那半丈多宽的岩浆。所以，凌家才敢开辟了这么宽的道路，直达蟠龙，同时也增强了自身在蟠龙的控制力，调动兵力及时增援不在话下。
  也许是凌家自信，自信这样的天堑没人能通过，蟠龙的城墙显得有些敷衍。看起来，不过是削尖了木桩设了个关卡罢了。
  进城的时候莫晓夜刻意留心，发现看似不起眼的木桩都是淬了剧毒的。还在两边的岩壁里隐着碉楼。外表没有爪牙的老虎，实际却是洪水猛兽。莫晓夜正想回头去给张勐说，却恍惚看到了一个身影。身影一闪而过，莫晓夜没看清楚，却莫名熟悉。
  根据线报，莫越之逃往东临，曾在蟠龙逗留过一段时间。要查到莫越之究竟在蟠龙城做了什么，莫晓夜也要在蟠龙逗留。她和张勐从未来过蟠龙，风满楼的联系地一时也找不到。又怕身后有人跟踪，只好悄悄根据沿路的暗号前进。
  在街上闲逛了一会儿，莫晓夜觉得有些饿了，选了处包子摊吃东西，对面正好有一座大宅院。她想，这种大户人家的周围摆摊的，最能听出点不寻常的东西。
  而且，这处宅院牌匾挂得歪歪斜斜，上写“孙府”。 大户人家最好脸面，不可能牌匾歪了也不理，就算是寻常的没落人家也不会如此。
  两人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疑惑。
  莫晓夜好奇道：“大爷，这家人怎么不把牌匾挂好啊？”
  摆摊的大爷嘘了一声：“小姑娘，这宅子闹鬼呢。”
  “闹鬼？”莫晓夜一下子来了兴趣。
  老头四顾无人，小声道：“小姐是外地来的吧。你不知道啊，这孙府早在二十年前就灭门了。”
  二十年前，和莫顿离开莫家的时候差不多。这里又离东临近，莫晓夜直觉，这中间可能有些关联。她在脑海中搜索着关于蟠龙孙家的信息，却发现，她读的书大多是地理物志，在世族方面的记载几乎没有。
  张勐问道：“这孙家定是富贵人家吧。”
  “当年是蟠龙第一世家呢，还不是说没就没了。”
  “凶手没抓到吗？”
  “哪有凶手，明明就是触怒了神，才被降罪的。”
  莫晓夜听世间无神的话听得多了，见不得装神弄鬼愚弄百姓，忍不住插嘴道：“你怎么知道是神罚？万一是被人杀的呢？”
  “嘿，小姐，你不要不信。你说说，孙家大院一共就两口井，但孙家上下三百多口人却是同一天被淹死的，不是神罚是什么？”
  “淹死的？确定不是杀死的？”
  淹死一两人还可以，淹死几百口人就有点吓人了，连莫晓夜也不确定起来。
  “当然，城里医生都来看过，有的人嘴里还能吐出水来，有的都被泡浮囊了……谁有那么大本事。而且啊，当夜就连守卫都没听到孙家上下发出任何异动，几百人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死了，你说骇人不骇人？”
  “确实挺吓人的……”
  莫晓夜想起乐瑶那一手控水的能力，细微到极致。乐瑶可以，别人当然也可以。
  也许，这分明就是异能！
  孙家怎么会招惹到这种人？普通人面前不能用异能，所以为了杀死一两个人，灭了孙家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