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他已经忘了身边还有小刘氏，只图自己心里痛快。
  他声音不大，却字字戳心：“说来，你还应该感谢你三爸。要不是他气死了你爷爷，又打晕了你，你何必要在这破落院户，这可是镇安……”
  秦世岚终于崩溃，将桌子上的茶具抚到地上，大喊：“你诬陷人！”
  “我没那闲工夫，是不是三房夺权不用我证明。既然你醒了，我明天也就可以启程回夜都了。”
  秦世岚似被抛弃的布娃娃般跌坐回去，定定的自言自语道：“怎么可能……”
  “好侄女，你这样可是没意思的。当初你不帮三房就算了，现在来计较三房为什么夺权是不是晚了点？”
  秦书珩不想再说，心理连气愤都提不起了。这就是他父亲心心念念维护的秦家和他的儿孙们，个个心安理得自私自利，自己都做不到何苦去责怪别人。
  “二爸，你不能这样！”
  “呵呵……”秦书珩一声冷笑，“放心吧，我答应了你爷爷要帮秦志雄参选的。”这一声迟来的二爸让他再也不想多说一个字。他扶了小刘氏回屋，转身就去收拾东西准备启程。
  这段日子小刘氏神情呆滞，他也没去想太多，本想着离开半个时辰不打紧的。每天他都是亲自照顾小刘氏，不假人手。房间里没有外人，房门却反锁了。
  “娘，你醒了吗？”
  “娘？！”
  他连喊了几声，顿时心中有不好的预感，抬脚就往门上踢。
  门开了，小刘氏双目紧闭，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挂在梁上，身体都冷了。显然是在秦书珩刚离开以后就上吊自杀了。
  秦书珩抱着小刘氏冷却的尸体，泪如泉涌，好半响，才凄厉的喊出一身“娘”来，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到头来，竟是一场空。
  何苦？
  秦书珩这一次连秦仲侜也恨上了，若不是最后发了誓，估计能连秦志雄也杀了。他最后还是没让小刘氏回到秦仲侜身边，而是把骨灰包好，装了坛子带回夜都。
  在他眼里，小刘氏温婉贤淑，秦仲侜配不上！
  秦世岚或许是感到他还有利用价值，竟破例派人来上了柱香。
  种种迹象显示，西凉已经易主。她并没有闲着，一面派出人去夜都送信，一面联络潜伏在镇安城中的旧部。一番筹谋后，计划着对西凉反扑。就算她拿不下西凉，但守着镇安这片土地，把赤阳大道牢牢掌握在手中，她倒要看看这个忘恩负义的三爸要怎么生存下去。
  于此同时，收到消息的秦玖儿也是震惊万分。一向无所事事的父亲竟夺权成功，给了她无限的遐想。她意识到了危险的处境，在夜都潜伏起来。等秦志雄去找她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人影。
  西凉暗潮汹涌，大房凭着积威收拢了大部分的精兵，但人数上却弱于三房的兵力，一时只能形成对峙的局面。好在镇安城是整个西凉的咽喉，只要保证大选时那边的人出不来，对计划影响就不大。
  秦家元气大伤，埋下了诸多隐患，表面看起来风光依旧，实际上已是千疮百孔。
  而此时，墨晓夜刚从密道中醒来。
  这是一件石室，祝小冉扶着墨晓夜坐了起来，“你睡了三天了你知道吗？感觉怎么样？”
  墨晓夜砸吧嘴，摸了摸肚子，道：“好饿……我们还在密道里么？”
  “这里离入口不远。我们，要不要回去？”
  墨晓夜沉默。
  她脚下这条路，是无数的人用鲜血铺就。如今她又欠了一条命，这一份永远没有办法还的情意。她是风满楼的少主，她肩负着的，同样是人命，是千万人未来的命运。
  在夜北时，她领教到的，是世家是平民如蝼蚁的无情，是平民百姓的无穷力量。
  到了西凉，体会最深的是“穷山恶水出刁民”。
  无论是谁，过得都不容易。秦家要统治这一方乱相，野心和暴虐不无理由，毕竟要管理这样的地方实在太难了。但放任和强权并非是唯一的办法，秦家不思改变进取只一味掠夺镇压，就算不栽在霍家和她手里，迟早也会引来大祸。
  也许过不了多少年，不用外力，秦家自己也能四分五裂。
  “回不去了。”墨晓夜无奈道，“先不论那蛇群走了没有，万一困龙寨的人又追了上来，或者其他的黑衣人发现了，我们又要面临一场恶战。”
  祝小冉的双眼弥漫着水雾，道：“我现在好了！我看谁还能欺负我身边的人！”
  墨晓夜打掉祝小冉握紧的拳头：“你说，我们这一耽搁，离大选还有多久？你还想不想去追查你家人的下落了？”
  “我……”
  “人已经牺牲了，就不能让他白白牺牲。我们这命都是人家救的，还得留着给他们报仇呢！”
  祝小冉最终还是吐出一口气，坐了下来，恶狠狠道：“我一定要灭了秦家。”
  “我们会的。”
  既然有了目标，两人都觉得耽误不得，稍作休整就往山南的方向赶。
  这条路，祝小冉许久未走，却没有生疏。墨晓夜摸出事先准备好的夜明珠，跟着她往前走。
  飞飞又从袋子里拱了出来，跳到墨晓夜肩膀上。也不知它是个什么爱好，最喜欢的就是站在这里发呆。有时候，墨晓夜甚至觉得这耗子里住着人的灵魂，智商比七八岁的小孩也不低。
  耗子到底什么来历？墨晓夜伸出一根手指去蹭了蹭它的耳朵。
  飞飞一动不动，引得墨晓夜多看了两眼。
  它头微动，似乎在闻着什么，见墨晓夜看了过来，叽叽两声表示招呼。
  很快，墨晓夜就没兴趣注意它了，而是对墙壁感起兴趣来。这种石材她并不陌生，在北冥和镇安城的地下通道都见过。
  莫非这里是同一波人建造？
  就在墨晓夜走神的这一瞬间，飞飞从她肩膀上跳了下去，挡在两人面前。
  “飞飞？”
  飞飞叫了两声，头也不回的向前跑去。
  这耗子果然诡异！
  当初在镇安城下就能找到水源，现在也不知想把自己引向哪里。爷爷说过，这不是普通的耗子，是天机鼠。天就是神，能得这名号的，多半不是凡物。
  飞飞跑到了一面墙跟前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