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已的细心照顾下，萧帧总算是好了。在他养病期间，也没人来打扰他，仿佛已经遗忘了他这个人，直到他看到菊青。
  “菊青姐姐！彩虹姐姐！”萧帧急急追上去，捧出两盒上好的胭脂，“两位姐姐，小的已然是大好了，特来感谢姐姐们的关照。”
  菊青和姚彩虹从柴房门口过，聊得正开心，冷不丁被人打断很不高兴。正欲发火，她低头一看便不做声了。
  萧帧赶紧道：“这是奴才一番心意，是专门孝敬两位姐姐的。”
  两个丫头平时在大小姐房里好东西见了不少，也是有眼力的人。萧帧这两盒胭脂都是产自山南，是白家的特产。赶不上大小姐桌子上的极品，却也是城里大户人家的小姐用的，既不显眼也不会丢人，竟是花了心思的。
  菊青拉住姚彩虹的手，示意她不要轻易接话。她淡淡道：“无功不受禄，萧大人还是收回去的好。”说罢，拉起姚彩虹就要走。
  萧帧哪里肯放过机会，脚下一挪，手中仍旧高捧着胭脂，双眼直视菊青，说：“菊青姐姐就收下吧，小的只是想烦姐姐告知大小姐一声萧某已然好了，并无他求。”
  菊青怀疑道：“当真？”
  “千真万确，只请姐姐说这一句话，得不得了差事还仰仗暗夜神的成全。”
  萧帧的意思是只用她在秦世岚面前说看到他，其他都不用说。两人不敢揣测秦世岚心意，但说句无伤大雅的话还是可以的。姚彩虹早就眼馋那胭脂了，立即拿了过来，闻了闻，说：“可不准反悔。”
  “孝敬姐姐是应该的，小的还仰仗两位姐姐提携。”
  两个丫头这才喜滋滋往回走。姚彩虹问菊青：“他干嘛送礼？是不是被割傻了？”
  “他精着嘞！”菊青打掉姚彩虹要抹胭脂的手，说：“他是想重新得大小姐关注，否则在这后院之中可是再没有出头之日了……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这胭脂还是等大夫看过之后再用，省得有什么幺蛾子。”
  姚彩虹赶紧点点头，说：“对，要仔细点。”
  两人匆匆赶回院子，秦世岚正好吃了午饭要休息。菊青似无意道：“大小姐猜我刚刚路过柴房见到谁了？”
  秦世岚最近恼火得很，一面要抓捕墨晓夜，一面要全力掌控全局支持父亲上位。秦沐风在夜北惨死，秦志雄又把秦岩带走了，她手边一时间竟调配不出来追击的人手。她懒心无常问：“谁？”
  菊青和姚彩虹都是打小就跟着秦世岚的，但菊青比姚彩虹心思灵敏，所以两人商议，由她来提这个话头。菊青知道，每天午间吃饱饭困意刚刚袭来，这是秦世岚最好说话的时候。
  “萧帧。”
  “哦？”
  她避重就轻道：“看他那模样是大好了，命真大。”她把秦世岚一头秀发放下来，用手指轻轻打圈按着。
  秦世岚本来以为萧帧托了她来说情，却不见她开口，似乎只是聊八卦的样子。菊青继续说：“三房那边最近可热闹了，鸡飞狗跳的。那周姨娘也是个角色，居然引得三爷里里外外护着她。就刚刚，又把九小姐气得甩门就出去了。”
  “她去哪了？”
  比起萧帧来，秦世岚显然对秦玖儿的事情更有兴趣。自从秦仲侜许了秦玖儿一百人的私军后，秦玖儿走路都雄赳赳气昂昂的，连秦世岚都不放在眼里。这趾高气扬的模样，唯有周慧姬能气得她吐血。
  秦世岚眯着眼，嘲笑道：“就这出息。和一个姨娘较劲，还想掌家……”
  “可不是。”菊青见秦世岚乏了，便说，“大小姐，奴婢扶您去歇一会儿。”
  秦世岚经过菊青的按摩，浑身血脉通畅。又听了秦玖儿的笑话，心情舒爽，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菊青轻轻捻了酥软的棉被子，放下金丝纱帐，缓步走出内厅。她对着姚彩虹微微一笑，萧帧的事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办了。
  ******
  秦玖儿气鼓鼓从家里出来，她就是不懂，父亲就像鬼迷心窍一样，对周慧姬言听计从，不就是肚子里一坨肉么，有什么了不起。贱民就是贱民，就算借了老爹的种生下来也还是个贱民。
  为了这事，她没少去秦仲侜面前上眼药。可秦仲侜不闻不问，甚至告诉她：多张嘴吃饭而已。
  好在她还有私军，可以供她操练，便当时发泄了。
  西北军营，拨给她的私军正是从这里选出来。一百精兵，说多不多，要是能全部训练城暗卫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秦玖儿冷眼看着这些高高矮矮的精壮男子，他们身着软皮甲外套轻铠，整齐的站在她面前。
  这和她理想中的军队相差甚远。她黑着脸问：“你们是谁的人！”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被划来当私军，不知道九小姐这什么意思。
  秦玖儿心中的火气被勾动，随手指着一个看起来单薄的青年：“你说！”
  青年无奈之中突然想起秦家军的口号，大声道：“我们是忠于秦家的战士！”
  秦玖儿嘴角一勾，道：“拖他下去，五十军棍！”
  起初，进这私军的时候旁边的人还对他们羡慕不已，谁知道这九小姐完全不按常理出牌。那青年还没回过神来，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错了，只好大喊：“九小姐饶命啊！”
  “九小姐！”一个人从队伍里冲了出来，扑在地上，说：“九小姐饶他一命吧！求您了！”
  秦玖儿走上前去，用穿着绣花皮靴的脚尖勾起地上男子的下巴，歪着头看他，问：“你呢？你是谁的人？”
  远处传来一阵惨叫，男子仿佛被泼了盆冷水，一个激灵，道：“我们都是九小姐的人！为九小姐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既然知道是我的人，还敢违抗我的命令？”秦玖儿看着他的眼神就像看着一个死人，说，“你们是我的私军，只能忠于我一人！”
  这句话和秦家军的口号截然不同，众人却不敢细想，赶紧道：“属下遵命！”
  “我的命令，你们都要无条件执行，就算让你们去死！”
  有片刻迟疑，但最终秦玖儿还是听到了整齐的“属下遵命”，可她并不满意，说：“听不见。”
  罗玉跟在她身后，终于找到了表现的机会，说：“你们要说，属下无条件执行九小姐命令，只忠于九小姐一人！”
  “属下无条件执行九小姐命令，只忠于九小姐一人！”
  整齐的呐喊声响彻半个西凉城，秦玖儿终于有了一丝笑容，让那刀柄上栓着的红皮绳也颤了颤。她低下头对地上的人说：“那你就去死吧。”
  所有人都愣了，但秦玖儿要的不是他们的思考，而是无条件的服从。她脸色再次一变，呵斥道：“忘了吗！”
  跪在地上的男子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秦玖儿，不等他反应过来就被拖了出去。他扭过头来，最后仇恨的看了秦玖儿一眼，低声道：“我以此身血肉献祭恶魔，只求秦家上下不得好死！”
  他不能大声说，怕害了其他的兄弟。既然这样都活不成，谁还管他妈的灵魂在哪。
  他叹了口气，对身后的人说：“动手吧。”
  眼前的世界翻滚，等终于停下来时他才看见一具无头尸体倒在地上，是他自己的身躯。他对秦家说不尽的仇恨都化为了屠刀下鲜红的血液，渗透进这西凉的土地，诅咒着在这上面作威作福的人。
  那挨军棍的人最终还是没能挺过来，随着同伴人头落地，他也咽了气。
  秦玖儿再次喝道：“你们的职责是什么？！”
  “无条件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