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火的人一不小心也要烧到眉毛，玩火自焚也有可能。现在，墨晓夜就在这尴尬的位置上，秦瑞吉不能除去，留着又是隐患，让幽冥城的局势变得无比复杂。
  乐瑶别无它法，只说：“造船的事我比你擅长，你就坐镇城中，尽快把护城河修好。秦瑞吉敢发难，我怀疑秦家军这股支援的力量不小，早些修好也多条保障。”
  墨晓夜点了点头，提醒道：“还有一件事也需要筹划了。”
  “什么事？”
  “海特族回归的事啊，你们也是生力军，不可能一直隐藏在幕后。趁乱融入夜北正是时机，不然等胜利后四方稳固，那时候人心又安定了，不见得想再接受新事物。现在正好戒严，又是用人之际，你可不要想躲懒。”
  乐瑶本来想把这件事情延后再说，墨晓夜主动提及让她眼前一亮。海特族萎缩海岛几百年，她本想等战后再做打算，但听墨晓夜这样一说，也觉得现在时机正好，等不得了。
  “你有什么意见么？”
  “就以医术打头如何？”
  两人相视而笑，不用解释就已经明白了对方的想法。医术正是海特族的强项，他们有高于暗夜族的科技，救人治病正是大灾和战时急需的。
  “瑶瑶，有你真好！墨晓夜再次感叹。
  ******
  这一天是蒋涛下葬的日子。
  海风瑟瑟，海滩上隐隐有哭声。海浪轻轻拍着沙滩，似乎哼唱着摇篮曲，哄着疲于奔命的灵魂安心入睡。
  作为第一个为自由之战牺牲的人，霍家对此格外重视，敬以世家礼下葬。九为至尊，神圣之数。涛子得七头牲畜，七床被褥，七套衣禄，仅比世家嫡系的规格矮了一数，这已经是除掌权人外能获得的最高级的葬礼了。
  墨晓夜捧起一掌沙，撒在蒋涛的坟头，低声道：“涛子，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你安歇吧！”
  三个重伤员和海特族都来了，每人一捧沙，全了礼数。可惜蒋家，就这么彻底没了。百年之后，也许再无人记得起这个牺牲的少年。果真，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众人感叹霍家有情有义，做起事情来更是忠心了，甚至连进城都还时时夸着霍家的好，影响在城中也逐渐传播开来。
  ******
  海特族跟着乐瑶暂住覆海堤，顺便检验医术作为回归的突破口是否可行。
  开始时，两族之间并不怎么说话。直到几天后，发现大家虽然长相不同，其余的并没有什么差别，才放开来相处。海特人的勤劳善良迅速征服了覆浪堤的汉子们，就连吃饭上厕所也要一起去，好得能穿一条裤衩。
  海特族与暗夜族的区别，不仅在于外表，更多的是生命特征的不同。
  暗夜族生命悠长，几乎是海特族的一倍。但是暗夜族生育困难，夫妻生活十几年怀不上一个孩子也不在少数；而海特人成长快，学习快，也比暗夜族能生。最重要的是他们对古代知识的传承保护得很好，他们并不迷信暗夜神，却相信大自然，相信老祖宗。
  两者骨架的构造和内脏的位置皆是相同，是什么原因造成了这种分别，谁也说不清楚。但这些不同，直接导致了暗夜对海特人的敌视。所以议院带领世家多次发起了对海特人的战争，就连霍家也没排除在外，直到他们被赶出内陆。
  海特族消失之后，议院开始大肆宣传，说海特族就是蛮族，会巫咒之术，会令暗夜神降下神罚……总之，海特族在冰火岛上潜伏下来，不敢踏足夜北，时间一长，渐渐就被遗忘了。
  如今的暗夜族，只知蛮族不知海特。就算海特人站在他们面前，只要不显露那些轻微的兽化特征，大多数人根本分不出来。
  战争令海特族人数锐减，在冰火岛自给自足居住一段时间后，新的问题就暴露了出来。因人数有限，岛上近亲结婚，后代中经常会出现畸形的胎儿，这也是导致海特人龟缩在岛上无法重回大陆的原因。被淘汰的婴儿实在是太多了，这种现象近百年来由为严重。
  为解决近亲结婚的问题，冰火岛的人开始悄悄出岛，一方面可以解决海特人繁衍的大事，一方面也可以淡化身体上非人的特征。乐瑶就是这样遇到李大壮的。
  其实，只要不牵扯到世家利益，海特族的回归似乎也没想象中那么难。
  平民们只要有一口饭吃，有衣穿，还不至于颠沛流离，就满足了。这些特点在长期被欺压的渔民身上表现得特别明显。采珠长期与海水打交道，又住在冰冷的海岸边，尽管有了姜汤和米酒，每个人都或多或少留下了病根。年纪稍长就会感觉到关节酸疼，骨头缝里像被钉子刷过一样。
  乐瑶检查了所有人的身体，发现覆浪堤人人都有这个毛病。以后船队还要扩大，这些毛病水手基本都会犯。她觉得应该让每个人都了解一些，有些不舒服的时候，自己就可以医治。这样既节约了人力成本，也是出于对健康的负责。
  李大壮也跟着夫人来了覆浪堤，和村民们许久不见，亲热得很。恰好顾文冲受了伤，大家推举了他代队长。一招呼，所有的人都来了。
  这些活下来的汉子大多都是年轻人，还未婚娶，就算有老婆的也成了鳏夫。乐瑶和李大壮对视一笑，被其他人都看在眼里，羡慕不已。
  几个和李大壮熟悉的上前套起近乎来：“老李，你媳妇儿真俊，可有姐妹？”
  乐瑶笑道：“如果船队运行顺利，到时候就带你们去村里让大姑娘们挑一挑。”
  众人起哄道：“嫂子，可不是姑娘挑我们，是我们去挑姑娘咧。”
  “说什么呢！难听死了……是去挑媳妇儿！”
  “对，对，挑媳妇儿！过两年抱个和柱子一样聪明的儿子。”
  “儿女双全，要俩！”
  ……
  果然不论什么时候，单身汉最感兴趣的话题还是女人，他们热烈讨论起来，忘了聚集起来的目的。
  乐瑶哭笑不得道：“大哥们，要找媳妇儿也要治好腿脚啊。这痛的还是自己，找不到媳妇儿可别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