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冷的气温还要下海，墨晓夜觉得自己只听着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可自己手中的钱光是建房子已经花去一大半，再不想办法补充进项，恐怕熬不到凌一帆来找就要饿死，自己反正都在阴阳潭里泡过了，这些低温还怕受不住？
  顾文冲干脆决定说：“要不明天早上，你们跟着我去赶海。我这次回来也是专门请假的，就是要捞珠。如果你们学会了，以后日子也是不愁的。”
  墨晓夜辗转反侧的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了，又听见外面喊：“快起来，退潮了！”
  墨晓夜从未那么早起床过，她上次听曹婶说渔民早上都起得早她还不信，如今在海滩上看着那男男女女提着小竹篓才知道，渔民的生活真不容易。海水如约退到远处，海滩露出了它本来的面容，变得坑坑洼洼。村民们在海中挑挑捡捡，就连小孩子也拿着小铁锹时不时抠挖着。
  李大壮几人走过来，众人不知不觉退开一段距离，不想与他们有所接触。只有涛子等人，冲他们挥挥手又弯腰继续忙碌。
  顾文冲撬出一块贝类，说：“这种海滩上的很少有珍珠的，就算有也比较小。要采珠得去深海。”
  柱子学得很快，他找到沙滩上留下的痕迹，一个铲子下去，贝壳只剩下一半，露出里面白花花的肉来。柱子着急道：“哎呀，这可怎么办？还可以吃么？”
  顾文冲笑：“要不你试试穿着贝肉去钓螃蟹？”
  柱子一听又欢天喜地的找绳子去了。
  顾文冲一边走一边给李大壮和墨晓夜讲解，不一会儿手上就拧了满满一筐，还有海星等等。两人不住地点头，对着渔村生活有了初步的认识。
  日子不知不觉过去，睁开眼又是一天。
  过了几天的新鲜感后，墨晓夜也不怎么去了，干脆和顾奶奶坐在凳子上看人赶海。顾奶奶活了一大把岁数，早就看出来了，这丫头的心不在这里呢。
  她捞起一个牡蛎，用小刀撬着四周，问道：“夜丫头，可是在想以前的事？”
  “是啊，总觉得像一场梦一样，梦还没醒，人已经在这里了。”
  “还有希望回去，所以天天盼着吧？”
  “也许还能回去吧……”
  顾奶奶用手肘顶了她一下，也不忘手中的活计，说：“你这样的表情可不是也许，是你觉得有人一定会帮你回去。”
  墨晓夜有些尴尬，自己这想法谁都没有说过啊。
  “傻丫头，你那想法都写在脸上了，别人何须多问。”
  墨晓夜嘿嘿傻笑道：“奶奶，我走了可又没人陪你说话了。”
  “有没有人陪不重要，奶奶这百年都过来了。”顾奶奶这才放下刀，回忆着，仿佛想起了美好的事情，脸上多出柔和的光彩来，“你冲叔他爹很早就去了。这暗夜世界啊，总是难有齐全的时候。生命太长，意外又太多，过着过着就一个人了。”
  “但是总有人可以继续陪你，你可以不断遇到新的人，有新的生活。”
  “话是这么说没有错，但是你真正在乎的……不过就那几个。”顾奶奶叹了口气，说，“不然我陪着你，你还坐在这里发呆做什么？”
  墨晓夜这才觉得，原来人年级活大了，也会多出许多处理情感的智慧来。这句话竟说得她哑口无言。
  顾奶奶也不管她搭不搭话，自顾自的说：“这人啊，活着，就是认真的过自己的每一天，努力面对自己现在的生活，别人的承诺别人做不做到是别人的事，可别巴望着难为了自己。”
  “顾奶奶的意思是我不该期盼？”
  “不是不该期盼，而是不该把自己的生活都寄托在对别人的期盼上。就如人饮水吃饭。他今天来接你，你得吃饭睡觉；他今天不来接你，你还是得吃饭睡觉。再说，你只能等着他来接你，你不能去找他呢？”
  “可我被流放了啊……”
  “对啊，所以你回不回去都得过日子。那么你天天巴望着，万一回不去怎么办？”顾奶奶斜了她一眼，才继续说，“你要是觉得奶奶说话不好听，你就当风吹过忘了吧。”
  墨晓夜陷入了沉思。
  她一直以来都觉得凌一帆会来接她，但今天顾奶奶的话才提醒了她另一个残酷的事实。世家的决定岂是那么好改变的？想当初她只是被关在图书馆，也是余三浪费了进内院的机会才让她出来。现在的她背着重犯的罪名，要想回去何止艰难。
  假设她能回去，但如果要等五年后，她身上的钱根本支撑不了那么久，按自己现在这种生活方式，凌一帆岂不接到一堆白骨？顾奶奶的话说得没错，努力过眼下的日子才是最重要的。
  墨晓夜想通这些回过头去看顾奶奶的时候，她早就进屋做饭去了。她跳了过去，吧唧一下亲在顾奶奶脸上，甜甜道：“谢谢奶奶。”
  “乖孩子，辛苦你了。”
  自这天后，墨晓夜每天都跟着去赶海、出海，完全把自己融入了覆浪堤的生活中去。等过了一个月顾文冲回幽冥城的时候，李大壮和墨晓夜已经会熟练的出海和潜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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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青只借了十人的小队给凌一帆，一切都要靠他自己。
  凌一帆确实是个有本事的，早在请命伐蛮前，他就在议院军各部安插了人手，看起来官职不高，却是有实权的关键人物。
  张福山运气也不错，那山路上的大火居然只是烧掉了他的眉毛。所以说无巧不成书，当时所有追兵都跟着凌一帆五人跑了，张福山深知自己跟不上，干脆找地方潜伏下来，一直在议院大军后面徘徊，还碰巧收拢了走散的十几号人马。他不敢靠近大军，也不敢逃回夜都。大军追着凌一帆跑，张福山就跟着大军跑，寄希望自家主子还没死，好歹也捞个救驾有功。
  这段时间风餐露宿食不果腹，张福山圆圆的肚子生生饿出腹肌来，总算被他撞上了来夺兵权的凌一帆。他不禁老泪纵横，抱着凌一帆的大腿无声痛哭。
  凌一帆拧了眉头，问：“现在什么情况？”
  张福山一把鼻涕一把泪道：“似乎是秦世岚掌了大军，莫恩迪为副将。听说霍少主孤军奋战，生死未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