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晓夜这时才有机会问：“师父，为什么不让余三进来？”
  “住不下。”
  “我们在这里安全吗？”
  阁老沿路关闭各处机关，各个透光处无声无息闭合起来。等下到地下室，阁老开启一旁隐秘的小门，解释说：“为了保存这些珍贵的资料，自有一套维持系统。当初夜都建造时，就充分考虑过这种情况。这里至少可以抵御一个月这样的蒸汽。就算熔岩蔓延上来一时半会儿也可无忧。”
  “这么厉害，连熔岩也不怕？”
  墨晓夜对这栋不起眼的建筑肃然起敬，更对那个神奇的时代生出向往。现代技术还无法达到，当初神和老祖是如何建造出这样的图书馆来？见只见师父如此淡定，墨晓夜便心有怀疑也觉得无所谓了，反而担心起余三两人能不能安全到达清凉阁。
  小门里，各种物资整齐堆砌在各个架子上，墨晓夜有些生气地指着那一整排的食物，问：“师父，明明东西这么多！”
  阁老阴冷地盯着她：“图书馆替老祖守护着整个暗夜族，有何损失你负得起？”
  “可那两个当兵的都进来了！”
  “那是老夫需要有人守门！”
  万一发生暴乱，这一处安乐窝难保不被人发现，到时候就需要有人去保卫。与其说阁老觉得此举能以防万一，不如说是相信霍家军的人品。他说的话不无道理，此处有着暗夜最大的秘密，守着暗夜最全面权威的知识，非常时期岂能寻常处置？
  正是宵禁时分，大部分人正在熟睡之中。偶尔各处传来几声惊呼唤醒了沉睡中人，渐渐的，呼喊声此起彼伏连成一片。
  余三的速度让祝小冉觉得望尘莫及。如果不是余三背着她，她可能才刚出校门。但正因为余三背着她，速度比一个人跑要慢上一些。她没想到余三的身手这么好，体术课对他来说定是小儿科了。
  “没想到你身手这么好。”
  余三含糊应道：“逃命的时候，不好不行哇。”
  两人刚刚经过风满楼，白雾便已没过余三胸口，并且还有继续往上的趋势。已经有人忍不住从家中冲出来想看个究竟，众人都被这前所未见的场景惊呆了。之前夜都潜逃的囚犯们还未全部抓捕归案，此时白雾弥漫，正是罪犯兴风作浪的好时机。
  余三脚下一绊差点跌倒，一个凶神恶煞的人突然出现在面前，举起刀来……余三根本不与他废话，一个扫腿将那人踢翻在地，直接从他胸口踩了过去。那人想说什么，瞬间被踩碎喉咙，咽了气。
  祝小冉从没见过余三认真过，这样的身手哪还用得着来读书，早已是某地有名的人物了。祝小冉隐隐担心起来，要是余三哪一天突然变得有权有势，还会和自己一起么？她想到自己的家事，前所未有的扭捏，可背着媳妇儿在大街上狂奔的余三根本没心思考虑她的感受。
  外城已经看不到路了，他感知全开，顶着热浪往前冲。湿热的空气夹杂着他的汗水几乎让祝小冉在他背上挂不住，余三不时往上托一托她的身子，还要去应付突然袭击，闪避在大街上横冲直撞的人……最后，两人终于赶在清凉阁完全关闭之前冲了进去。
  余三并没有放下祝小冉，而是直接背着她冲上了三楼。
  三楼此时并不是毫无一人，管韬正背着手站在窗前，看着脚下汹涌的白气。见有人上来，也不回头，只感叹道：“多壮观啊！”
  外城消失了！
  被完全淹没在白雾里，还剩了几个高高的建筑孤独的屹立其中。随着白雾翻滚，偶尔可见低矮的屋顶，仿佛流水中经受考验的鹅卵石。余三这才放下了祝小冉，对管韬行礼。
  “霍管家，打扰了。”
  管韬转过头来，对祝小冉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直到她脸红低下头去，才慢悠悠说道：“劳烦这位姑娘去找掌柜的，让他为你安排房间。”
  清凉阁做饮食生意，食物水源自然不缺，确是极好的避难所。祝小冉到了这里反而不好意思再看余三，听话的下楼去了。想起刚才自己趴在余三宽阔的背上，感受着他每个动作牵动的皮肤，感受着他快速的心跳，那浸到她衣服上的汗水化作撩人的气味往她脑子里钻去……她脸色爆红，连招呼都不好意思给余三打就匆匆转身了。
  管韬打趣道：“你这媳妇儿有意思。”
  ******
  经此变故，最头痛的还属凌家。
  刚损失了上百人手，监牢的囚徒还未完全抓捕归案，墨晓夜的事情刚刚解决，可王全的事情还有待考察……再往前看，巫蛊事件让凌家处处受制，秦家和莫家虎视眈眈，凌家势力范围内的各处都燃起了烽火，到今天都没有熄灭，凌家早已自顾不暇……此时，夜都又因白雾发生灾变，更是雪上加霜。
  凌峰阴沉的脸仿佛能滴出水来。
  夜都宵禁，这段时间只有警卫队在四处巡逻，凌家是除了议院军外第一个发现变故的。
  凌一帆和凌峰此时正处于凌家祖宅的露台，之前，凌一帆在这里指着前方对墨晓夜说“风景独好”。现在看去，更是壮观。
  夜都的建筑除了几栋世家经营的建筑，其他大都只有两层。今夜，白雾突袭外城。除了少有的几处依稀能分辨，如贝利学院、风满楼等，其余的已全部淹没在水汽之下，仿佛煮在一锅里的菜。幸好内城地势本来就比外城高上不少，否则，现在内城也遭殃了。
  “我儿怎么看？”
  没有比凌一帆更清楚情况的人了，他是白雾蔓延时从外城回来的。听得城外嗡嗡的喧闹声比白天还厉害，定是出了祸事。
  “白雾可能有些硫磺之类的物质，倒无大碍，可温度极高。时间一旦长了，恐怕引起平民大量伤亡。前段时间警卫队伤亡严重，再加上雾里不能视物，城外现在已乱作一团。目前尚不清楚白雾带来的影响，儿子建议还是交给议院军去处理。”
  其实凌一帆还有一句话没有说，那就是不论白雾伤害到底如何，现在这种情况仅凭凌家的警卫队难以支撑，万一世家从中作梗将警卫队全部消灭殆尽，凌家就真的只有退回东北修身养性了。
  “另外，儿子建议通过议院召集各大家族入内城商议，这种紧急情况必须联合众人方可平息。只有把这些人困在眼皮子下，才不怕他们捅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