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于赵雪伊的失败经验，张晓彤阻止墨晓夜想说的话，开门见山。
  “我就不拐弯抹角了，我也是为了命定人而来。原本以你和霍少关系，选霍家最是稳妥。议院表面看起权力滔天，事实却如无根浮萍。况且议院中除去世家纷争，还有其他纠葛，你这样，其实比不选更难为。”
  “谢谢张师姐提醒。我当时已说清楚，不想选。”
  “其实，你不如好好考虑凌家。你今后就算在议院任职，也还在凌家属地，你已选了议院，不如直接选择凌家，相互也不冲突，还能多获得一份支持。”
  张晓彤以为墨晓夜对霍青还心存念想，便下一剂重药：“凌家有意和霍家联姻。你本是平民，霍家是断无可能让你和霍青在一起的。但若你归顺凌家，到时作为陪嫁顺利抬个侧妻，岂不两全其美？”
  墨晓夜果然一愣：“我和霍只是朋友。告辞！”她不耐烦和张晓彤说话，转进了寝室大门。她还没走得两步，就见凌一帆身着制服，毫不避讳地站在走廊里等她。
  凌一帆问：“上体术课很辛苦吧？”
  “还好。”
  她话音未落，凌一帆见她发鬓落下一丝细发，不禁心中一动，捏了头发往她耳后捋了捋。墨晓夜抬头一笑，往前走去。
  张晓彤下意识回头，正好见凌一帆在墨晓夜面前，举止暧昧。这里是女生寝室，他身着制服，竟也不避嫌！张晓彤心中大惊，风风火火往凌梦辰房间跑去。
  “小姐！小姐！”她喘着粗气，呼吸比拉风箱还要响。
  “成何体统。”凌梦辰下了床。她本在寝室打坐的，要不是张晓彤闯进来，她估计一下午都不会挨地。她最恨有人扰了她修炼，语气分外冷漠。
  “小姐……不……不得了了！”
  “天垮了么！”
  张晓彤急道：“刚刚，我见到少主了……少主……”
  “他又有事？”
  凌梦辰有些不耐烦，最近哥哥已经找她三回了，她对那些勾心斗角的事实在没有兴趣！张晓彤察言观色，赶紧一口气把话说完。怕自己被撵出去，到时候事情被发现，又要怪她没有说。
  “少主和墨晓夜在一起，他们关系好不一般，少主还给她捋头发！”
  “他又能玩多久？一时新鲜。”
  “可家主那边，不说会不会不好，万一少主动了真心……”
  墨晓夜和霍青关系暧昧，现在又是命定人，少主和她一起这么大的事不向家主汇报，回头追溯起来，自己还要遭殃。
  凌梦辰见她是真心实意为家族着想，难得多说了几句：“我哥那样的，心中已装了天下，还能装下什么？”
  天下，暗夜神之下，
  除了神，世间万物都要纳入囊中。
  张晓彤骇然。
  ******
  墨晓夜很不自在，最近凌一帆来得越来越勤了，总约她出门。她若不去，他就在她身边跟着，除非她在寝室闭门不出，就连上课也避免不了，余三的恐吓也是无用。
  他今天穿的警卫队制服，笔直的裁剪勾勒出他的高大挺拔。墨晓夜总觉得被他捋过那丝头发并没有老实下来，一直在她脸颊边跳跃，撩得她心痒痒的。
  “一帆，你来找我有什么事么？”
  “听家里人说你总是受欺负，就来看看。”凌一帆每次都用的这个借口，从未变过，也不觉得别扭。他笑道：“刚刚张晓彤找你说什么了？”
  “还能说什么，要我投靠凌家呗。”
  “那你怎么想的呢？”
  墨晓夜嘟了嘴不出声。她总觉得世家子傲慢又霸道，唯独对霍青和凌一帆的感觉不同。她觉得凌一帆三番五次的帮她，就算知道她是命定人也没有强迫她，是个温文尔雅的君子。于是拒绝的话就说不出口了……至少，当着凌一帆的面是说不出口的。
  凌一帆拉起她，往校门口跑：“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可现在不是休息时间……”
  “怕什么，我们今天不走寻常路。”
  墨晓夜有点呆。那意思是要翻墙咯？她穿着校服和一个穿着警卫队制服的人翻墙，合适吗？
  这是墨晓夜第二次进内城，上一次还是她参加成人礼时。没有人头攒动，墨晓夜觉得内城有点空。
  “这里平时也是这样吗？”
  “除了成人礼那天，基本都这样……看，那是内院。”
  墨晓夜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内院的屋顶尽收眼底。再远一些，外城的布局都看得一清二楚。
  “看得清楚吗？”
  “太……不可思议了……”
  “如果在那上面会看得更清楚。”
  墨晓夜又顺着看去，那是议院中最高的钟楼。成人礼那道神光就是从上面发射而出，精确到达他们每一个人。
  内城的道路像一圈一圈绕在土堆上的蛇，越上得高，视野越是开阔。凌家为了避免这种被人窥视的危险，放弃建造院落，选择了依势而建，上下连接成一个整体。就在这巍峨的建筑前，凌一帆指着大门上的一处地方。
  “一年多前，这里死过一个凌家人，他的头在这里悬了十天都不曾被人取下。”
  这件事，还是余三和李博睿花钱在风满楼买的消息。世家子也敢杀，还不准凌家取下来，她不自禁问：“为什么？”
  她预感到凌一帆一定会给她讲世家间的争斗。她可以选择不听，可她又挪不动脚步。如果她真是命定人，以后这种事情该是她的家常便饭。她突然想起祝小冉说的一句话来：那些人只会得寸进尺让你忍无可忍避无可避。
  “半年前，夜都上空出现两个黑影，持续时间长达一个月。后来传说是蛮族进了夜都，一时人心惶惶，人人自危。议院追捕蛮族，那孩子发现了可疑人，却在追捕过程中被诬陷放了人，被质疑是夜族的叛徒……没有审判，当场被砍了头，就挂在那里……”
  这事，墨晓夜早就听过：“这不可能，如果要放走又何必要发现惊动旁人，直接放了谁也不知啊。”
  “人已经死了，怎么说还不是由别人来编。”
  凌一帆揉乱她的头发，牵着她走了进去。墨晓夜满脑子都是那死人的事，还没发觉她已经进了凌家大门，站在了凌家最顶层的露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