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目见她脸色煞白，半响都还坐在地上发愣，关切道：“做噩梦了？”
  墨晓夜抬眼愣愣地看着他，似乎还没回过神来，他又哄道：“莫老好像在炼器，要不要去看看。”
  “好啊，我还从来没见过炼器师怎么炼的，走吧走吧。”
  墨晓夜这才爬起身来，自顾自往楼下走。
  炼器室并没有关门，两人出现时，莫问刚完成第一个步骤淬炼。墨晓夜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面前三坨黑漆漆的金属。这难道是玄铁，怎么变成这副模样？
  莫问有意指点，耐心解释道：“这淬炼的第一步非常关键，和你们苦修时的原理差不多，次数越多，排除的杂质越多，才越纯粹，之后能体现的材料特点也越明显。
  “要想成为合格的炼器师，对材料的物理及化学变化都要非常熟悉。比如玄铁，之所以微红，是和铁矿在一起产生的化学反应。将它提和碳发生反应，则有着铁器的光泽。但这并不是也玄铁能炼器的唯一方式，不同的合金有不同的色泽和作用。”
  墨晓夜听得一知半解，却牢牢记住了炼器师得学习物理和化学知识的说法。只是，她从未听说过这两门学科，看来，是和炼器师无缘了。
  “没有差的材料，只有差的炼器师。只要能选出适合这种材料的正确器具，并用到最适合的淬炼方式，打造最适合的外形，这就是‘神器’！”
  莫问将其中较大的一块投入热水井中，直接将手贴到水面，开始引导起玄铁的变化。那井水有多热两人心中明白，甚至能将放置在其中的铁板融得通红，两人做饭时差点没将锅和鱼一起毁了。
  他的身体难道比铁还坚硬？
  莫问仿佛变了个人似的，周身围绕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场。他的手快速在水面划动，荡起一圈圈的涟漪。或拉，或捏，或弹……连贯而有力，像是手指在舞蹈一般。水中的玄铁开始慢变得柔软，像软绵绵的泥巴充满了生命。随着手指的动作，它开始变长，变薄，慢慢出现了剑柄的形状。
  “想着你要的形状，它就能变成那样。记住，动作快，准，精就够了。”
  这种炼器方式匪夷所思，恐怕也只有在当下特殊的环境中，只有眼前这个男子才能将其实现。
  只见他迅速把水波一卷，那成型的剑柄竟然在水中旋转起来，剑柄的一端开始变尖变长。接着，他开始用手指做捶打的动作，剑身就在水力的拉扯中初具雏形。水波又是一扬，已经看不清他手指的动作，只觉得他迅速地在剑身上密密麻麻低敲打锤炼，一刻不歇。
  剑侧越来越薄，几乎透明……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呲！
  剑身一入寒池，激起一遍小水花，水面却未有水气。但剑身上的热气却像活了一样开始行走在表面，带出一道道流云花纹，最终被铭记在剑身上。片刻之后，剑身完全冷却，花纹不再变化。莫问一把抓出剑来，松开手，新剑便像切豆腐一样直接插入地面，可见其锋利。
  又一把绝世宝剑诞生！
  墨晓夜看得津津有味，只觉得这一切仿佛都只存在于传说之中。她所知不多，仅知道历史上最出名的炼器大师有一人，名叫莫问。那是千年前传说中的神的时代，莫家的老祖。
  他是大炼器师莫问？！或者，他和莫问有什么关系？
  莫问动作并没有因为一把宝剑的完成而停顿，又拿起最小的玄铁如法炮制。这次，加入了蓝草花。水面形成漩涡，每抛入一朵，那花便自动贴在玄铁之上。玄铁像有了生命一般包裹过来，黑色逐渐变浅，隐隐有通透之感，仔细一看，那花朵竟都融入在剑身。那液体如何宛转变化两人看不清，一柄恍若琉璃的匕首又成了形。
  他看了看，还觉得不满意，又不知从哪抛出几颗打磨好的碎钻嵌在其上。
  这不像是武器，更像是一件艺术品，让人不得不惊叹它的美丽。整把匕首在灯光的折射下熠熠生辉，非常适合女孩子使用。
  “太漂亮了！”
  墨晓夜从莫问手中接过还微热的匕首，在灯光下泛着流光的暗花附着在刀锋上，仿佛天生存在。这就是加入适合的材料引起‘化学’反应？看着，更像是某种秘术。
  “钻石真是绝配，没有更坚硬的更璀璨的能配得上它了。”青目由衷赞叹着。
  莫问的脸上也洋溢着少有的灿烂笑容，汗水浸得他过长的胡须亮晶晶的，露出脖子上扭曲的刀疤来。他擦擦头上的汗，继续拿起第三块玄铁。
  见是鞭子，墨晓夜咽了口唾沫，不由担心。炼器费力，一旦操作不好，那她的鞭子还不废了？
  “前辈，要不休息一下吧。”
  “做完了再去。”
  趁着玄铁还未完全融化，他快速道：“谈话那个房间有地图和你们的东西，事成之后拿上你们的东西立即启程去夜都。丫头，保管好你的东西，我给你装在坠子里了。”
  墨晓夜还想说什么，玄铁已经在水中瞬间炸开。一颗颗细小的液体漂浮在漩涡周围，每滴液体在水中平展，变成一个个不均匀的小小圆片。又宛如种子发芽生根，牵出细丝，遂而一个个小圆片飘在一起，接连成一排。
  莫问从腰间解下鞭子，毫不迟疑一抖，丝竹就散了开来，仿佛一柄拂尘。墨晓夜心中一紧，总算没喊出声来。
  他将它伸进水中，另一只手轻抚过水面。这时，每一根细弱的丝竹仿佛活了一样开始在水中穿梭。也不知他如何做到的，那圆片迅速汇集过来，细丝从上至下缓缓收紧，最终凝聚一起。好像人穿了衣服，鞭子摇身一变成为一根普通的黑色长鞭。可墨晓夜知道，凭这男人的手段，绝非表面看起来的如此简单。
  同时操控上百根细丝，这是什么秘术？莫问体术和感知已是一流毋庸置疑！
  无忧鞭重回墨晓夜的手上，只是那柄上的“无忧”二字却被莫问抹去。
  她随手一挥，地上便带起一片尘土，这样看只是更坚固了一些，并没有什么不同。她不甘心地摸了摸，发现手柄上还有一个不起眼的小圆环。她好奇地用手指一钩，鞭子上的圆片瞬间像鳞片一样张开，不留神，手指被轻轻一划便多了一道血痕，可见其锋利。墨晓夜狂喜，这样的武器在手，她的体术再进步一些，简直天下无敌。
  墨晓夜难掩激动，双手捧鞭恭敬道：“莫老，赐名吧！”她心中所想，立即在称呼上体现了出来。
  莫问催促道：“拿上东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