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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员们依次发言，气氛十分热烈，校长则微笑着倾听，有时也抿茶沉思。这时泡泡雨请求发言，校长点了点头，说：
  “请讲！泡泡雨同学。”
  泡泡雨立起，以低调的口吻说：
  “我赞成将此案例用于教学，这是一个诠释战争规律的杰出之作。我们不应将手段与目标对立，也不应将战术原则割裂。我原则上同意空降兵老大哥的意见，即成功与真理同向，从这个意义上说，战术原则的本质就是胜利；战术原则的各个部分都互相联系、相辅相成、不可分割，本案不仅是奇胜的典范，也是优势兵力各个歼敌的杰作。
  “优势兵力不等同于人数众多，而是力量的强大和胜利的趋势，即所谓胜战者胜于易胜者，胜兵若以镒称铢。战争的力量包括了人力、火力、电磁力、心理能等精神物质要素，力量存在于一定的时空中、变化中，是一种‘形势’和‘节律’，是势、节、形三者相互作用的结果。正如孙子所说，善战者，求之於势，不责於人，需择人而任势；兵者具有木石之性，安则静，危则动，方则止，圆则行，故善战之势，如转圆石於千仞之山，如决积水於千仞之溪；激水之疾，至于漂石者，势也；鸷鸟之疾，至于毁折者，节也；故善战者，其势险，其节短；势如彍弩，节如发机；兵形如水，水之形避高而趋下，兵之形避实而击虚，应在敌要害薄弱部位释放战争力量，以碫投卵。而本案正是通过奇招、怪招将兵力、火力、士气、正气聚集到了敌人的心脏部位，形成了险势和短节，以炸药爆破、手榴弹群射、坦克冲击和勇士血刃四步，奏出了一曲优兵歼敌的最美乐章。战术的灵魂是‘活’，必须实事求是，别具一格，不迷信，不教条，只求胜利。
  “关于编入‘英雄传’的想法，我没意见，正义之师效应与我军战术原则不对立。不过，我对‘一团团长应丁香军司令所邀而付诸一对一搏斗的举动’提出不同意见。我觉得，这至少是愚蠢的。人性有两个弱点，一是贪婪、二是愚昧，贪婪使坏人更恶，愚昧使好人灭亡。本案中的丁香军司令是大屠杀的屠夫、灭我妇孺的魔鬼、血刃一团官兵的亲人的刽子手，就是这个十恶不赦的坏人，在死到临头的一刻却提出要一对一决斗，要像一个真正军人那样战死，要保留荣誉和尊严，这其实是坏人的贪婪！难道他还配当一个真正的军人吗？有这种跑到人家家里杀害无辜妇孺老人的真正军人吗？魔鬼就是魔鬼，不是说手中有枪，穿上军装，就有尊严了，自称是军人的人多的是，其中有正义之师，也有杀人狂、炮灰、强盗流氓。可见一团团长是满足了魔鬼的贪婪，而付出的却是一团两名优秀士兵的生命。退一步说，一对一公平吗？当时我方士兵已两顿没进食，二天没睡觉，身上还有伤，而对手则酒足饭饱、以逸待劳。据说这两位士兵是剑锋前辈的孩子，今天如果健在，他们年老的父母会多高兴，对于他们，一团团长有罪。我的发言完了，请同学们和校长指教。”
  风刮茅草嘘嘘响，接着便是掌声，泡泡雨回礼，毕恭毕敬地说：
  “谢谢大家！”
  这一刻，他发现校长没有鼓掌，而且还表情凝重。掌声结束以后，校长站起，看了一眼泡泡雨，说：
  “同学们，孩子们，泡泡雨学员，我谢谢你们，我代表参加此场战斗的泰山师一团全体官兵，谢谢你们的理解和赞赏。只要乡亲们喜欢，只要孩子们喜欢，我们的一切付出都值得。”
  “我们”？当校长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泡泡雨有了疑惑，这其中的内涵究竟是什么呢？难道校长也参加了这次战斗？
  ……
  晚饭后，泡泡雨来到了学校科技大楼的一个挂着“zz实验室”门牌的宽大套间。这是“高级军事学院”与军事科技大学联合组建的一个工作室，担负着“战场自动化指挥系统”的一部分科研任务。由于是泡泡雨提议后经科委批准设立的重要项目，所以就给泡泡雨戴上了团队带头人的桂冠。自工作室成立之后，泡泡雨的一部分训练时间和几乎全部的课余时间就消耗在了这里。这时，他与几位中年军官说了几句话，又扫视了一眼设备齐全的空间，便匆匆出门向“队部”奔去。途中他遇到了“少帅三期”唯一的外籍学员小f，一位年轻的“芙蓉国”陆军连长。小f用不太标准的花语说：
  “你好，泡连长。”
  “你好，小f。”
  “你真行！很有才能。”
  “谢谢褒奖，纸上谈兵而已。”
  “不！不！如果你我战争相遇，我一定不是你的对手。”
  “不会，花国芙蓉国好兄弟！”
  “对对，好兄弟！”
  与小f分手后，泡泡雨止步于“少帅三期”最高长官李队长的办公室门前。
  “报告！”
  “请进！”
  进屋后，他的第一感觉就是别致、整洁、时尚，还透着一股子傲气。这时李队长问：
  “小泡，什么事？”
  “队长，我想请假，去火车站，接我的战友，她来看望我。”
  “战友？男的女的？”
  “女的。”
  “哦，女朋友？”
  “嗯——还没明确，不过可以算。”
  “可以算？可以算的女朋友是不是女朋友呢？”
  “嗯——”
  “好了好了，不为难你了。她是来送行的吧？”
  “是的。”
  “好，很体贴啊！就二个月，也不放心？”
  “是，青梅竹马，相依为命。”
  “感人，令人羡慕。好了，不耽误你时间了，快去吧。”
  “谢谢队长。”
  “不客气。哦，还有一件事，你可以知道。”
  “什么事？”
  “解放校长就是指挥那场战斗的泰山师一团团长，最后牺牲的那两位士兵是他的亲儿子，孪生的，当时十七岁。他已为自己的一时糊涂内疚一辈子了。”
  听了队长的话，泡泡雨木然，之后他轻声说：
  “嗯，谢谢李队相告。”
  “不客气。”
  几十分钟后，泡泡雨站上了月台，等候花朵乘坐的特快列车。离车进站的一刻只剩几分钟了，但他还嫌时间太慢，他希望早点见到花朵，哪怕提前一分钟。一个学期未见了，他太想她，想她的模样，想她的声音，想她嗲兮兮的神情。
  两周后就是暑假，本应有足够的时间相聚和欢乐，但没想到学校有了通知，将在假期中安排泡泡雨等几人去国际维和部队实习，放假的前一天出发，开学后的第一周回校，所以假期就泡汤了。为此他俩相约见面，同时也是告别，因为出国维和是存在风险的。
  不久，汽笛响，火车缓缓进站，车停，门开，花朵如小鸟一般飞向泡泡雨，一眨眼便扑进了他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