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理芷沅的嘴贫，穆啸天上下仔细打量半晌，才皱眉说：“瞧瞧你，出去些日子都瘦成什么样儿了？既然回来了，我就让穆贤吩咐下去，给你好好补一补。”
  摸了下自己的脸，芷沅正想说不用，穆啸天已经瞪眼看她，道：“不准不要，要是让老子知道你胆敢不吃，有你好看的。”
  对穆啸天的脾气也有一定了解，况且刚让他消气，芷沅也不敢再触霉头，只做欣喜状，“我爷爷这么疼我，我怎么可能不要呢？爷爷想多了，孙女必定会将送来的补品都扫干净的。”
  穆啸天瞧着芷沅好像尾巴都要翘上天的小模样，只觉好笑，久远的记忆又泛上来，眼前少女和记忆中的两个人重合，他不禁叹息。
  穆望舒的相貌偏向莫烟雨，平时他一身谦和气质让人忽略了他过于女气的相貌。而芷沅的相貌则融合了穆启之和莫烟雨的所有优点，似穆启之般五官精致，又似莫烟雨般娇妍。
  其实，如果真要在穆望舒与芷沅之间分出上下，穆啸天更偏爱芷沅，这不仅因为她曾经有痴傻的经历，需要更多保护，更是因为现在的芷沅，她活泼与安静相结合的性子与逝去的老妻十分相似。
  揉揉芷沅的脑袋，穆啸天忽然道：“爷爷啊，也不知道还有多少年可以陪你们走，只希望你们的一生可以平安顺遂，无忧无虑才好。”
  “爷爷……”
  芷沅也不知穆啸天突然想起什么，但她猜测应该是和她爹娘有关的事情，想了想，她认真道：“爷爷放心，我和哥哥一定会好好的，但是，你要知道我们好的前提，是爷爷也好。所以，请爷爷一定要保重自己。”
  芷沅意有所指的话让穆啸天一愣，心里一暖，想到什么，穆啸天突然问她：“小沅可知如雪那丫头已经入宫了？”
  芷沅诧异望着穆啸天，“入宫了？”
  恰到好处的惊奇，直接将她从此事中摘出来。
  穆啸天没有说话，深深看了眼芷沅，芷沅也不动声色，任她打量，将自己的无辜展现得淋漓尽致。
  片刻，穆啸天才出声，说：“不管如何，虽然这么说不好，但到底是我穆家血脉，不到万不得已，爷爷都不希望你们争得头破血流，不死不休。”
  话中的无奈与不忍让芷沅心中一动，芷沅垂头，回到刚才的座位，在这一刻，她突然明白为什么她哥哥一直以来都将她放在首位了。
  爷爷虽然疼爱他们两兄妹甚过穆如雪他们，但是，他们却需要谨记，爷爷到底不是他们两个人的爷爷。
  就在芷沅突然觉得有些难过的时候，穆啸天在这时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不管什么时候，你们都是我最重要的人，真到万不得已时，爷爷不会怪你们的。”
  “爷爷，为什么呢？穆如雪他们也是您的孙女的。”穆啸天郑重的话让芷沅的鼻尖微酸，一不小心就将心里的话问出来。
  “在你出生前，我先是穆家家主，然后才是你们的爷爷，现在，我先是你和舒小子的爷爷，之后才是穆家家主。”
  穆啸天的话很自然地说出口，悠远的叹息包含了数种芷沅难以体会的情绪，而其中芷沅唯一能辨明白的就是破釜沉舟的坚定。
  重重点头，芷沅也道：“爷爷，我答应您，非不得已之时，我不会取二房的性命。但是，如果他们真的犯到我的手上来，我必定不会宽恕的。这个，请爷爷原谅。”
  芷沅没有说出口的是，她感觉无论二房的人是否有自知之明，她哥哥都不会放过二房的。
  她的话，穆啸天自然能理解，二房做的龌龊事他不说了解全部，但三四还是知道的，那一房的人虽然也是他的子孙，可为人却不知像了谁，除了穆秋皓那小子之外，他就没发现个好歹。
  所以，这次即使感觉到穆如雪入宫不太寻常，或许跟自己的孙子孙女有关，穆啸天也不做二话，在朝堂上只装聋作哑半推半就地把穆如雪送进宫了、
  如果有人说穆啸天这作为就是助纣为虐，竟然由着孙辈激烈争斗，对此，穆啸天必定唾沫相向，别说现在没证据证明这事儿和他孙子孙女有关，就算有证据证明，他也一定会灭了那些证据，让人怀疑不到芷沅二人身上。
  穆啸天对芷沅兄妹的疼爱，芷沅虽然不能完全感受，但是心里到底不像刚才那样难受，她和穆望舒不一样，在她心里，穆啸天与穆望舒一样重要。
  没有再继续穆如雪的话题，芷沅转而将此次出行遇到的情况，捡能说的都说了，关于穆望舒的事情她早在回来之前就打好腹稿，陈述的方式使穆啸天更加容易接受。
  最起码没有被气得跳脚，毕竟在他心里，别人怎么可能重要过自己的孙子，而自己的孙子居然敢不顾自己的安危去天山找藏千叶，这事情做出来就是找抽的。
  “哼，舒小子长大了，翅膀也硬了，现在都学会为了女人，不顾一家老小了。”
  可不是嘛，爷爷是“老”，她是“小”，哥哥身上担子可重了！
  若是在与穆望舒见面之前，听到穆啸天愤愤不平的话，她一定深以为然，但是，现在见过穆望舒和舒丹阳之后，她倒是觉得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
  “也不能这么说，舒丹阳是哥哥心里面的人，知道她会有困难，他肯定就会去救的。”
  见穆啸天还是一脸不快，芷沅翘起二郎腿，漫不经心道：“放心放心，如果是爷爷，哥哥肯定二话不说也做出同样决定的，而且更迅速，还不带考虑的那种。”
  “臭丫头，诅咒你爷爷我呢？！”穆啸天拍了下她的脑袋，没好气道。
  芷沅笑眯眯的，没有说话，私以为自己说的十分正确。虽然穆望舒喜欢舒丹阳，但是这种喜欢绝对不及对穆啸天的孝顺，不然，他也不可能就这样放弃与舒丹阳的一段感情了。
  想到离开之前与穆望舒的对话，芷沅不禁升起一种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的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