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岐山闻言，脸色一变。霍然从小能隐忍，一般小病小痛根本不会放在心上，这样严肃的霍然，还真是第一次。
  霍岐山心里预知不太好，就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卧室门口，霍母没在，才接着说：“什么病？”
  “脑癌。”霍然颤抖着说出两个字，就再也说不下去了，他感觉自己要被无底的黑洞吞噬了。
  霍岐山坐到床上，手指握了握拳，半饷，说了句：“有爸妈在，别怕，我和你妈现在过去，你还能给你叔打电话吗？”
  霍然点点头，声音哽咽着，勉强挤出个字：“能。”
  霍岐山又说：“给他打个电话，我们去了住他那。”
  霍然嗯了一声，便挂了电话。
  “霍然，霍然，家里没有牙膏了，我要出去买牙膏，你陪我好不好？”肖筱等了半天，霍然也不出来，她想出门，就敲响了霍然的房门。
  霍然抹了把脸，提了提气，尽量平静的说：“我胃有点不舒服，你在楼下小超市买吧，下着雨，别出去了。”
  肖筱“哦”了一声，觉得霍然怪怪的，但想到之前他也爱胃疼，家里常备着胃药，就没多想。
  “那你记得吃药，我把药放桌上了，水杯里有水。”肖筱找出胃药，放到桌上，就敲敲霍然的房门，嘱咐到。
  “知道了，你快去快回。”霍然眼泪已经肆虐了，他盯着窗外的雨，想动却动不了。
  肖筱出了门，家在21楼，超市在一楼，说是小超市，但真不小，啥也有。
  霍然发了会呆，就给小叔拨电话。
  “霍然？”霍金山正在别墅午休，最近血压高，张羽勒令他在家休息，他就没去公司，在家待着。
  “叔，我病了。”霍然已经没有情绪了，语气也听不出异样，像在例行公事。
  “怎么了？”霍金山从床上坐起来，这个侄子可是他们霍家唯一的后。
  “脑癌。”霍然的声音依然麻木。
  “确诊了吗？”霍金山在商场这么多年的历练，自然还能稳住心神。
  “差不多，具体分型还没出。”霍然眼波动了动，慢慢站了起来，把自己摔在了床上。
  “明天我带你去个医院，再做个详细检查。”
  “我爸妈说是会来，可能晚上到，要住你那。”霍然躺在床上，眼睛却闭不上，他害怕自己睡过去，再也起不来了！
  “知道了。”说完，霍岐山就挂了电话。
  霍然听见电话挂断，就把手机放一边，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愣神——
  他死了，肖筱怎么办？现在这种情况，肖筱知道了他的病，肯定不会离开，那种痛苦，他不能让她尝试！
  脑子又乱了。
  ……
  霍金山到了一楼客厅，见外边雨挺大，现在出门似乎不太方便，就拨通了张羽的电话。
  “喂。”张羽刚下手术，正在办公室休息。
  “干嘛呢？”霍金山点了支烟，问。
  “刚下手术。你怎么样？还不舒服吗？”张羽起身去接了杯水。
  “好多了。”霍金山一时语塞，也就张羽有这个本事让他头脑不清。
  “别抽烟。”
  霍金山蹙眉，这人是有千里眼吗？想着，就灭了。
  “我大哥大嫂可能晚上来，你还回来住吗？”霍金山微微有点紧张，他俩的事儿，两家人都猜到过，但却没公开表态。
  “干嘛不回去？”张羽喝了口水，重又坐下，他已经习惯了别人眼里的指点，霍家人，他还没见过，倒是可以见见。
  “嗯。还有，霍然，我侄儿，明天，我得带他去你那检查一下。”得到张羽的肯定回答，霍然放松下来，才说起霍然的事。
  “怎么了？”
  “说是脑癌。”霍金山声音不自觉有点飘。
  “明天看看再说。”张羽心里也咯噔一下。
  张羽家兄弟多，后生也多，张凡算是最没有出息的一个，所以传宗接代的压力，不在张羽身上。
  但霍家不一样，霍家最小的一辈就一个霍然，他和霍金山是不可能有孩子的，如果霍然出了什么事儿，霍家就意味着断后了。
  这对张羽和霍金山来说，又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坎儿。
  “那晚上你早点回来，雨大，开车慢点。”也只有对张羽，霍金山才格外嘱咐。
  “嗯，一会回。”张羽挂了电话，愣了一下神。
  ……
  20年多前，年轻的霍金山，刚到燕城打拼，资本不多，空有经商头脑，却没法施展。
  霍金山知道，燕城这个地方寸土寸金，所以房地产必定能有大收益。但他资本有限，人脉不多，公司又小，单单的竞标，他只能得一些边缘的小地块，成不了气候。
  在燕城两年，霍金山的公司勉强收支平衡，做了两个项目，但因为外包，所以赚的都是些小钱。
  张羽比霍金山年长三岁，那会儿刚从国外学医回来，人才引进到燕城最大医院，任外科主任。
  那天傍晚，霍金山从工地上视察结束往回赶，或许有点着急，没注意地上有钉板，上面的钉子不偏不倚扎进了他的脚，拔出后血也止不住。
  医院已经下班，张羽历来晚走会儿，好巧不巧就见到了霍金山。
  陪同的副总是个女的，不敢看，被张羽赶出了处理室。
  “钉子扎的不深，我给你清一下，打针破伤风。”张羽对人体了如指掌，这样常规的外伤清理，对他来说再简单不过。
  “疼，你轻点！”张羽刚下手，用镊子给他把铁锈夹出来，霍金山就倒抽一口凉气，喊疼！
  “忍着！”张羽扫了他一眼，小伙子倒是精神，脸上没多少肉，显得眼睛格外大，皮肤晒得有点红，脚却白净的很。
  “你轻点！我忍不住！”霍金山听张羽的口气也来了脾气。
  张羽一时好笑，抬头又打量了一下，正对上霍金山的眼神。
  俩人居然有点尴尬。
  此后，俩人都没说话。
  “好了，明天再来上药。”处理完，张羽对霍金山说。
  “我自己在家消炎就行。”霍金山被张羽看的不自在，他不想再来了。
  “你住哪儿？”张羽说这话的时候，没多想，就想知道他是不是因为远，所以不方便来上药。
  “关你什么事儿。”霍金山压了压医用胶布，没好气的说。
  张羽瞪了霍金山一眼，说了句，“不知好歹”。
  霍金山听闻一急，就往张羽的方向迈步，奈何鞋子没穿好，脚又疼，一沾地儿，腿发软，整个人就歪在张羽身上。
  张羽眼疾手快扶住了霍金山，说，“真不关我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