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章 相争(二)
作者:辞浮生      更新:2021-12-22 02:50      字数:2108
  云燃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终是暗暗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
  两人沉默了片刻,黎以歌缓过神来,又冲云燃行了一礼,缓声说道:“今日之事,还请四皇子替霜绛保密,霜绛感激不尽。”
  云燃顿了一顿,轻轻点了点头:“你放心,这件事本皇子绝不会透露出去的。”
  “那便多谢四皇子了。”黎以歌一直垂着眼眸,微敛眸光,云燃根本看不透她眼底的神色。
  “在此耽误了许久,再不回去,父兄该担心了,霜绛告退。”黎以歌今日受了这番打击,行事处处失礼。
  “无妨。”云燃轻轻摇了摇头,本想说送黎以歌回去,但还是被理智压制住了,转头对身后的定山吩咐道,“定山,你送霜绛回黎王府。”
  “是。”定山抱拳应声。
  黎以歌抬眸看了一眼定山。若是平时,她并不会让云燃的人送她回黎王府,但是今日……黎以歌担心路上又遇到云煦。
  “多谢四皇子了。”黎以歌又给云燃行了一礼。
  “不必多礼。”云燃连忙抬了抬手,让定山送黎以歌离去。
  看着黎以歌离去的清瘦背影,云燃的眼中一点点地暗沉了下去。
  黎以歌今日穿着的是月白色的清冷长裳,背后在树干上蹭了一片脏碎,落在云燃的眼中是那么刺目,迫得云燃一点点地激起心头的怒火和煞气。
  云煦……
  在他没察觉的角落,竟然长这么大了,竟然都敢觊觎黎以歌了。
  这般美好的人,他是不能拥有,但也轮不到云煦那种卑贱之人来玷污!
  而在另一边,云煦跌跌撞撞地带着一身伤,在路过宫人疑惑的目光下回到了自己的宫殿。还没来得及安静多久,惠妃便带着云婳寻来了。
  惠妃和云婳看到云煦这鼻青脸肿的模样就忍不住心惊。
  “煦儿。”惠妃连忙走到云煦身旁,想要碰他脸上的伤又不敢碰,眼中泪水直打转,“是谁?是谁把你打成了这副模样?母妃替你去做主……”
  云煦冷冷地瞥了一眼惠妃,眼中尽是不屑,又淡淡地收回了目光。
  “这是怎么回事啊……”惠妃抓着云煦的胳膊,都不敢太过用力,就怕伤着他,眼泪一滴一滴地往下掉。
  “皇……皇兄。”云婳怯生生地上前唤了一声云煦,又噔噔噔地跑到了惠妃的身后。她一直以来都对云煦有些莫名的恐惧,总觉得云煦也不喜欢她。
  “哼……”云煦又抬眸冷冷地瞥了一眼云婳,轻哼了一声,不屑地移开了目光。
  云婳紧紧拽着惠妃的衣角,低着头不敢吭声。
  要不是惠妃听到消息后硬是拽着她过来,她才不会主动来云煦这儿呢。
  “煦儿……”惠妃哽咽着用手帕擦去脸上的泪痕,凄声说道,“你告诉母妃,是谁这般待你?母妃定然求到皇上面前,替你讨个公道……”
  云煦抬眸,冷眼看着泪流满面的惠妃,看得惠妃心底发毛。
  “煦儿……”
  云煦沉默着推开了惠妃的手,退了两步,眼眸中透着淡冷。
  “本皇子若说,你便能替本皇子讨回个公道?”云煦的眉宇间多了几分不屑和轻嘲,“你未免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不过是皇后座下的一条狗罢了!”
  云煦这话说得没有给惠妃留一丝颜面,惠妃脸上的悲戚僵了僵,瞥了一眼周围的宫人,挥手都让他们退下。
  “母妃是人微言轻。”惠妃眉目微敛,沉沉地叹了口气,“可是只要你说,母妃绝不会看着你受委屈,必替你去向皇上讨个公道。”
  云煦嗤笑了一声,冷眼正视着惠妃,一字一句字正腔圆地说道:“本皇子身上的伤都是本皇子那个好四皇兄云燃一拳一拳打出来的,母妃可还要去父皇那里讨个公道?”
  惠妃脸上的神色顿时僵住,错愕地看着云煦,一时无言。
  她万万没想到云煦身上的伤竟然是那个素来自持冷静沉稳的四皇子云燃打出来的,她原本是真的想替他讨个公道的……
  云煦看到惠妃的这个神色还有什么不明白了,又嗤笑了一声,不再看着她。
  惠妃愣了愣,反应过来后便伸手去拉云煦的手,眉头紧皱透着深深的担忧:“煦儿,你怎么会……怎么会得罪四皇子?”
  开口,便是他的过错。
  云煦突然低头自嘲地笑了一声。
  他到底还在奢望什么……竟然还指望她能够真的替他出头去讨公道。
  呵……
  “煦儿。”见云煦沉默不语,惠妃下意识地觉得是云煦做了什么不妥当的事惹了云燃,“四皇子的身后是江家,咱们斗不起。母妃知道你不甘心,但是时局当前……”
  云煦突然抬眸看向惠妃,眸色狠绝,一把甩开了惠妃的手:“说你是江皇后的一条狗还真没说错!你自己甘心屈与人下也就罢了,还想要拉着本皇子一起跪在别人脚下!痴心妄想!”
  云煦嗤笑着又抬起手指着惠妃身后的云婳:“你是江皇后的狗,她是云烟的狗,你又想让我变成云燃的狗。你还真是贱!”
  啪——
  一个清脆的巴掌落在了云煦的脸上,因着原本的红肿,嘴里隐隐被打出了血腥味。
  “呸……”
  云煦狠厉地吐了口血水,厉眸中透着深深的暗沉和狠厉,像极了深山里的野狼,孤绝狠辣,看得惠妃和云婳心头一哆嗦,脚底生寒。
  “滚出去!”云煦指着外头的大门,冷声低吼道。
  “母……母妃……”云婳显然是被云煦这副模样吓怕了,拉着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惠妃踉踉跄跄地就往外跑。
  云煦看着这两人的身影越走越远,不曾回头,没有半分情意。
  云煦抿了抿有些一丝血迹的薄唇,从怀里掏出一个上好的白瓷瓶,里面装着极好的金疮药。
  之前受伤,还有一个人会体谅他的难处,予他一瓶伤药,现在……
  没宫殿内沉淀着少年有了,都没有了。
  白瓷瓶碎于掌间,尖锐的碎片割破了手心,汩汩地流出了鲜红的血,又覆盖了一层尘土般细腻的药粉。
  “呵……”
  沉寂的的宫殿内沉淀了少年一声不屑人间的轻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