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姑娘这是……”掌柜的惊呆了，就没见过这么大手笔的姑娘，“这……也多了”
  “饭菜果水都上最好的。”凌殊羽知道秋闱上的事，科举舞弊本轮不到她来管，但是有才学的人在众学子间总有些名声，所以前三甲那些人不敢动大手笔。她能做的不多，条件就摆在这儿了。
  “姑娘确定是所有学子皆可？”掌柜的看了一眼银票，又难以置信地看向凌殊羽，再确认了一遍。
  “寒门学子。”凌殊羽抬眸看向掌柜的，凤眸凌冽，“想来那些贵家子弟也不差这么一个雅座。”
  “可是二楼的雅座有限……”
  “那便先到先得。”总不至于让她一个人包下整个茶楼。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不是她的职责，是大齐皇室该做的事。她能做的，只是将这些，建立在自己的利益之上。
  “卢某代替那些寒门学子，谢过姑娘大义了。”掌柜的拱手冲凌殊羽深深地拜了拜。
  “不必。只是觉得此处过于吵闹罢了，白瞎了掌柜的为读书人的一片苦心了。”凌殊羽淡淡地说道。
  “姑娘言重了，卢某比不得姑娘高义，只是不知姑娘芳名，家住何处，也好让众学子感念姑娘情义。”
  “我……”
  “无瑕？”
  凌殊羽没想到居然会在这茶楼里看到宣王和云殇，连忙上前冲两人福了福身：“无瑕见过宣王、宣王世子。”
  宣王朗朗一笑：“本王还好奇是哪个闺阁千金能有这么大的手笔，原来是无瑕啊。”
  凌殊羽淡淡一笑，说道：“不过是父王留给无瑕一些傍身的银钱，算不得什么大手笔，宣王言重了。”
  卢掌柜听到此处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连忙拉着小二就要给这三人跪下，却被云殇及时拉住了。
  “卢掌柜，本世子和父王微服出来走一遭，不想兴师动众。”云殇嘴角的浅笑温和有礼，再略微调侃地看向凌殊羽，“只是不知无瑕今日肯否舍一个雅座于我们？”
  凌殊羽微微颔首浅笑：“世子说笑了，明日才开始，总不好今日就将雅座里的人都赶出去。”
  “可有空陪本王坐坐？”宣王眸色微深地看着凌殊羽，嘴角笑容温和。
  凌殊羽顿了顿，想起了之前云未靖对宣王高度警惕的评价，微微敛了敛眸光：“家中弟妹还被无瑕扔在倾颜阁中，今日怕是不能陪王爷和世子了。”
  宣王眸色沉了沉，嘴角笑容依旧，却拦住了凌殊羽的去路：“无瑕何必如此着急，想来你来此之前便已经安置好了他们，不过是与本王下喝喝茶、说说话罢了，无瑕也不肯给个面子？非得本王把靖王一同请来才肯？”
  凌殊羽一顿，凤眸顿暗，面无表情地看向宣王：“既然宣王执意想喝这儿的茶，无瑕自当奉陪。”
  其实凌殊羽和云未靖的事情，京都有心一点的人都看出来了，但是眼下还不能挑到明面上来。
  凌殊羽看了一眼一旁一直沉默的云殇，只见他只顾低着头，嘴角挂着温润的浅笑，第一次觉得自己似乎看轻了宣王府。
  凌殊羽无法，只能顺从地跟着两人进了一个雅座，小二很快就给上了一壶上好的君山银针。
  宣王抬手给凌殊羽倒了一杯，淡淡说道：“原先听说你受了伤，如今可是好多了？”
  凌殊羽双手接过茶盏，微微颔首：“好多了，不过是在江南的旧伤没有仔细处理好，复发罢了。”
  宣王闻之突然扯唇一笑：“那你还去了一趟梵音寺？”
  凌殊羽一怔，端着茶盏惊愕地看向宣王。
  “既是旧伤复发，去梵音寺做什么？”宣王又给自己满了一杯茶，却没有抬头看向凌殊羽，仿佛真的只是寻常一问。
  凌殊羽看了一眼恭敬地站在一旁的云殇，再看着宣王，眸色沉了沉：“你派人跟踪我？”
  宣王淡笑着摇了摇头：“言重了。本王怎会无故派人跟踪你，只是正巧有人手得了消息罢了。”
  凌殊羽顿了顿，陷入了沉默。
  她受伤后为何会去梵音寺，这件事牵扯了太多了。她为何受伤，在何处受伤？受伤后为何不回凌王府而是去了梵音寺？
  这些问题背后隐藏的事情，没有一件可以为人所知。
  凌殊羽抬眸冷冷地看向宣王。云未靖说的对，这个宣王绝对不像表面上看着那么简单。
  “听说你之前信佛？”宣王微微伸了伸手，露出了手腕上的一串佛珠。
  凌殊羽顿了顿，略微迟疑地点了点头。
  “可懂佛法？”宣王又问道。
  凌殊羽轻轻摇了摇头。她拜在若了大师的门下，自幼长于梵音寺，怎么可能不懂佛法，不过是……不愿展露罢了。
  宣王无奈一笑：“可是本王觉得你身上有佛光护体。”
  凌殊羽抿唇一笑：“或许是无瑕前世与佛有缘。”
  “是吗？”宣王淡然一笑，似乎并没有把凌殊羽的回答放在心上。
  雅座之内再度陷入了沉寂。
  凌殊羽抬头瞥了一眼这父子俩，总觉得在宣王面前威压太重了。
  “宣王若无旁的事情，无瑕就真的该回府了。”凌殊羽站起身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说道，“无瑕身上的伤该换药了。”
  这一回总不能再强行留下人了吧。
  宣王泯然一笑，似乎有些无奈：“既然如此，本王便不送你了。”
  凌殊羽暗暗松了口气，看着云殇替她打开雅座的门，稍稍退了两步，冲宣王福了福身，转身大步离开。
  “父王不是挺喜欢她的吗？”云殇重新关上了门问道。
  宣王看着凌殊羽离去的背影，抿了抿唇角：“那你觉得她会喜欢咱们这样的人吗？”
  云殇愣了愣，突然语噎。
  是啊，像他们这般处心积虑、心计深沉的人，她怎么可能喜欢呢？
  “回吧，没意思。”宣王似乎叹了口气，用衣袖遮住了手腕上的佛珠，起身离开。
  “是。”云殇顿了顿，应声跟上宣王的步伐。
  最毒的蜘蛛总是在暗处织网，等在猎物落网的那一刹那，以最快的速度冲过去，予以致命一击。
  他们，便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