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京那日，声势浩大，凌殊羽特意着了一身宫装随凌惊鸿上了早朝。在下朝后，乾丰帝亲自送她和诚王出了金銮殿。
  凌殊羽驾马随军出城的时候，不少百姓夹道送行。不是凌殊羽或者诚王有多么得民心，而是他们心中都知道些批灾银的重要性。
  大齐再难凑出第三笔灾银，江南也已经等不住了。若是这批银子还不能送到江南灾民的手中，江南怕是真的要乱。
  凌惊鸿原本是极不放心凌殊羽下江南的，还想着让鹤人跟着凌殊羽前去的，被凌殊羽拦下了。
  凌惊鸿的身旁一般只有月人、鹤人和知人跟着，而她却有破晓四十九天骑，着实不用带上鹤人，也就拒绝了凌惊鸿的好意。
  乾丰帝凑了八十万两灾银，再加上凌殊羽拿出来十万两银子，一共九十万两，都换成了粮、药、衣等必要物品，所以这押送一行颇为声势浩大。
  按照诚王的计划，是先走一段陆路，然后到大运河走水路，最后再走陆路到目的地。
  凌殊羽自认职责是监军，面对诚王的安排也没有提出任何异议和要求。
  所以出了城之后，凌殊羽就安静地驾马和姬无醉走在比较后头，也不多话。
  倒是诚王世子云承暮，对凌殊羽怎么看怎么不满。趁人不注意，驾马来到诚王的身旁，皱眉抱怨道:“父王，你说皇上好好的让无瑕跟着咱们做什么？难不成真的只是历练历练？”
  乾丰帝下了圣旨以后也有一些质疑声冒出来，乾丰帝只说是凌惊鸿求的旨意，让凌殊羽出来历练。但是……着实没有多少人相信这个理由。
  诚王顿了顿，讳莫如深地看了一眼自己这个不成器的长子，说道:“本王原以为她是个娇滴滴的姑娘，此番跟着咱们必定拖累咱们的行程，没想到……”
  诚王回头看了一眼和姬无醉交谈甚欢的凌殊羽眸色深了深:“没想到她马术不差，半日下来竟无半分不适。”
  “不过区区郡主。”云承暮不屑地扬了扬眉。
  诚王无奈地看了一眼云承暮，语重心长地嘱咐道:“你也知道她是凌王府的郡主。此番皇上容她监军……是真的看重凌王府了。”
  诚王不提还好，一提起此事云承暮便一肚子的火气，不满地抱怨道:“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诸多皇子不派，反倒派一个小姑娘监军，还把五千京畿军交给她掌控，只容她一人掌控……”
  云承暮对此想想都气，忍不住埋怨道:“皇上莫不是晕了头了！将我们父子当作什么了？”
  五千京畿军押送灾粮，不把掌控权交给他们，反倒交给一个乳臭未干的毛丫头，云承暮心中是万分不满。
  五千京畿军在他人之手，总让他有一种被别人掌控在手心的感觉。虽然他诚王府也有带自己的暗卫和府兵，但若真出了事又能抵什么用呢？
  “承暮！”诚王脸色一厉，也察觉了云承暮言语之间的不敬之意，连忙警惕地看了一眼四周，确定没人注意他们后才看向云承暮，深皱着眉头说道，“莫要妄议皇上！”
  云承暮撇了撇嘴，不再多言，扬了扬马鞭，抽着马儿越过诚王走到前面去了。
  诚王则眸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凌殊羽的方向，若有所思。
  凌殊羽没有察觉，但姬无醉却感觉到了诚王和云承暮三番四次地看向这边，眯了眯邪惑的双眸，扬头灌了一大口寒潭香。
  京都距离大运河所在的临城不远，一行人马白日里若不停歇，两天时间也就能够赶到临城，从而走水路了。
  水路虽然不安全，有水匪、也不时有涨水的雨势影响，但水路比陆路要快得很多。
  江南已经不能再耽搁了。
  诚王安排的路线也是尽量快捷，争取不耽误行程。
  驾马而行，凌殊羽似乎心有所牵，神不思属:“木渐……”
  “郡主，怎么了？”木渐连忙驾马上前来到凌殊羽一旁。
  凌殊羽顿了顿，似乎有所犹豫，默了默才问道:“无瑕院里都安排好了吗？”
  木渐愣了愣，没有想到凌殊羽唤自己就是问这件事，点点头回答道:“安排好了，木暖和木晴会看着院子的。”
  “嗯，那就好。”凌殊羽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木渐怔了怔，见凌殊羽闭了嘴不再多问，有些疑惑地看向一旁的姬无醉。
  姬无醉淡淡地挑了挑眉梢，红艳而薄凉的唇角微扬，挥了挥手让木渐退下了。
  然而过了没多久，凌殊羽皱着眉头又唤来了木渐:“木渐……”
  “郡主？”木渐疑惑地看着有些奇怪的凌殊羽。
  “你……安嬅可看到本郡主的信了？”凌殊羽顿了顿，又问了一个似乎不大必要的问题。
  木渐顿了顿，轻轻皱了皱眉，说道:“惜妃娘娘早已看过郡主的信了，只是如今病才方好，不便回信……”
  “韩太医可尽忠职守？”
  木渐轻笑出声，回答道:“郡主发令，他哪敢不遵？”
  “嗯，那便好。”凌殊羽点点头，突然又陷入了沉默。
  木渐愣愣地眨了眨眼，看着凌殊羽有些无措，又看向了一旁的姬无醉。
  姬无醉看了看凌殊羽，突然轻笑出声:“你若有何事大可直接问木渐，如此遮遮掩掩、吞吞吐吐可不是你的风格。”
  凌殊羽一怔，错愕地看向凌惊鸿，一时无言。
  “怎么？又不想问了？”姬无醉的桃花眼中隐隐含笑，红衣轻扬，惑色无边。
  凌殊羽抿了抿唇，微微颔首，声音有些低沉:“木错……今奴那边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木渐一愣，连忙回过神来摇了摇头:“不曾，木错不曾传消息过来。”
  凌殊羽一顿，暗暗咬了咬牙:“没消息更好！”
  言罢，便扬鞭朝前跑了一小段。
  “这……”木渐依旧是一脸茫然地看了看凌殊羽的背影，又看了看姬无醉。
  “无妨，你退下吧。”姬无醉微微失笑，扬鞭追上了凌殊羽。
  “啧啧啧……”凌殊羽愁眉不展，姬无醉却一直围着凌殊羽不放，“你想问的到底是木错还是另有其人？”
  “胡诌！”凌殊羽脸色一厉，瞪了姬无醉一眼，“除了木错，本郡主还能问谁？”
  “啧……”姬无醉桃花眼中的风流暗藏锐芒，“欲盖弥彰。”
  “莫要胡言乱语！”凌殊羽眉头深皱，凤眸中隐隐有些许暗火。
  姬无醉淡淡地撇了撇嘴，一脸的风轻云淡:“本公子不过随意一言，你如此恼火做什么？”
  凌殊羽默了默，凤眸中锐芒微减，垂头不语。
  姬无醉挑了挑眉，也没再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