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送别祝到源(二)
作者:辞浮生      更新:2021-12-22 02:43      字数:2091
  “你拦着我做什么?”见祝到源离去,凌殊羽皱眉看向云未靖,“他分明是知道是谁在背后搅弄风云,若我拦下他,一阵严刑拷打,还有他吐不出来的?”
  云未靖看着有些气急的凌殊羽,无奈地失笑道:“莫急。本王查过祝到源这个人,在朝堂上他行事圆滑,平日里装出一副斤斤计较、锋芒毕露的模样,但是他这个人底线守得很牢。他不愿说的事,就算弄死了他,他也不会开口的,倒不如放他走。日后若是有缘,自会再见。”
  凌殊羽顿了顿,轻轻叹了口气,没再多言。
  “走吧,回城。咱们该好好想想防着晋国奸细的第三次偷袭。”云未靖抬起右手揉了揉凌殊羽的脑袋,拉着的右手却一直没撒手。
  凌殊羽似乎也有所察觉,撤了撤手却没能收回来。
  “这次花灯节的事,凌王查的如何了?”云未靖目视前方,似乎并未察觉不妥。
  “不清楚。”凌凌殊羽摇了摇头,“我并未向哥哥过问此事。不过,哥哥不是已经从你手里把那个抓到的人要过去了吗?那人可有说什么?”
  云未靖点点头说道:“此人右手中指第二关节处有老茧,是长期练习晋国武器才会有的。此人嘴紧得很,本王还未探查出什么,便被你哥哥的人接走了。想来……是晋国人无疑了。”
  “你还未曾同我说过那日花灯节你是怎么抓到那晋国人的头儿的。”凌殊羽似乎被云未靖的话吸引了注意力,都忘了自己的手还被牵着。
  云未靖回眸看向凌殊羽,深邃的黑眸中似乎有一碎微光,直视着凌殊羽的时候让她心中突然有种迫人的感觉。
  “你也未曾告诉我,为何你要炸了那江心的画舫。”
  凌殊羽顿了顿,说道:“为何不炸?当时黑衣人源源不断,但冬日江水极寒,他们必不能在水中久留,而除了岸上屠杀百姓和官员的黑衣人外,剩下的人必都在画舫上。”
  “炸江心的画舫……并不是为了炸了所有晋国奸细,而是为了断他们的退路。”
  “大齐前段时间大雪,这些时日冰雪渐融,江上水流增多,若是乘着画舫顺流而下,就算京畿军和京兆府的人全力抓捕也必然错失良机。炸了江心画舫,他们除了上岸,别无他法。而上了岸,只要等来了京畿军,他们便只有死路一条。”
  云未靖轻轻笑了笑:“本王还以为你当时会杀红眼,没想到你还能考虑得这么多。”
  事后临江楼掌柜的可是什么都跟他说了。
  凌殊羽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我想到的不仅如此。炸江心画舫,也是威慑。”
  “当时你出去抓人,目标明显就在靠近临江楼的那艘画舫上。我炸了江心画舫,断了他的退路,也就增加了你的筹码,方便你抓人了。”
  云未靖愣了愣,似乎没想到凌殊羽竟然还把自己考虑在内了。
  “走吧,先回城。”凌殊羽送开了云未靖,翻身上马。
  云未靖微微一笑,黑眸碎光微亮。
  而此刻十里长亭外……
  风尘之中,一人一马,大道轻候。
  祝到源的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白衣翩翩,浊世公子不染尘。
  “世子不该来此的。”祝到源掀开车帘看着不远处的少年,沉沉地叹了口气。
  “想来,便来了。”云殇依旧风轻云淡,“听闻祝大人被贬偏僻之地,云殇人微言轻,只能送祝大人一些盘缠,愿大人一路顺风。”
  祝到源又是叹了口气,说道:“想我祝到源在朝为官多年,自诩朋友不少,未曾想最后真心来送我的,竟然是仅有一面之缘的世子。”
  “虽是一面之缘,但到底还是得了祝大人的授棋之诲。云殇也不过是做些力所能及之事。”
  云殇将手中的包裹扔到了祝到源的马车上。
  “山高水远,来日方长。”云殇拽着马缰退了几步,黑眸莫测地看着祝到源,“若是祝大人在偏僻之地亦有所成,本世子可以向皇上进谏,准大人回到京都。”
  “不必了。”祝到源摆了摆手,两鬓白发晃眼,“下官年纪不小了,也该致仕还乡了。”
  再过几年,若是京都风起云涌,他一把老骨头怕是折腾不起了。
  云殇点点头,也未强求,侧身给祝到源让出了道路:“既然祝大人言已至此,那本世子便祝大人子孙满堂,享尽天伦之乐。”
  “借世子吉言了。”祝到源拱了拱手。
  顿了顿,似乎面色有些犹豫:“世子今日来此……王爷可曾知晓?”
  云殇淡淡地摇了摇头:“并不知晓。”
  祝到源又是沉沉地叹了口气,颇为惋惜地说道:“可惜了,若是当年是王爷坐上了那个位子,一切都是不一样的光景啊。”
  云殇面色不改,眸色却暗了暗:“祝大人慎言。父王已久居府中多年,早已不提当年之事,亦是无半分不臣之心,祝大人此言可是要害父王……”
  祝到源在朝堂多年,极善于察言观色,也看出来云殇说此话时的不悦和认真。
  宣王……只怕是真的对皇位无意。否则……这江山哪里是乾丰帝可以坐得稳的。
  当年的宣王云深,可是先帝最看重的皇子……
  “既然世子不愿谈及此事,那下官便不说了。”祝到源也是个明白人,知道云殇的分寸,“路途遥远,下官就先行一步了。”
  云殇微微颔首,看着祝到源的马车慢慢远去。
  “世子,可要属下去杀了他?”不知何时,云殇的身旁多了一人。
  “不必了。”云殇不在意地摆了摆手,“他方才不过是不甘心想探探本世子的意思,想借父王早年的名声崛起罢了,不必在意。”
  顿了顿,又补充道:“若是杀了他,只怕会惹祸上身。他现在……可是个烫手山芋,谁碰了谁倒霉。”
  到时候,即便不是宣王府干的事,都会被推到宣王府身上。那宣王府这么多年的沉寂隐居的日子,只怕也要因此断了。
  “记住了,此事与我们无关,不必多管闲事。”云殇挥了挥衣袖,翻身上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