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戚修能打开小纸条，上面是一道桃花酥的做法，上面画着一朵桃花。
  桃花胖胖的不像是真的桃花，戚修能点了点它，对苏芷的画技表示质疑。
  要说叶芍姐姐的画才好呢，哥哥的也不赖，他们当时就是因为这个才决定在一起玩。
  虽然这么想着，戚修能盯着那朵桃花，鬼使神差的伸出舌头舔了下刚才按住桃花的指尖。
  轻轻的又吻了一下。
  如此一来二去，虽然见面的时间不是太多，但苏芷心满意足。
  就像她没有去问戚修能听到戚凛的看法后对她观感如何，戚修能也没有问她不是开着烧饼店吗，为什么又变成了万福楼的伙计。
  苏芷希望戚修能能自己感觉到不对，然后再告知真相。至于真相会不会把小兔子吓跑？——要是直接亮明身份才会呢。
  她后来去想了下，为什么一开始乖乖让自己抱，然后却突然对‘翠知’死心塌地。恐怕在戚修能看来，‘大皇女’这样对自己，完全是处处留情，因为害怕自己陷进去才坚决的选了另外一人。
  苏芷这样想明白了，原本被打击的心也没那么失落了。总归戚修能喜欢的就是她，只是她。
  这个认知让苏芷被打击到的心有了很大的安稳，手指玩着发辫和往常一样在湖边等戚修能。
  在摇桃花树给苏芷看之后，戚修能开始小心的约苏芷见面。奶奶还在生病，戚修能担心，要留下来照顾奶奶，和苏芷每天短暂的见面就是戚修能仅有的放松时间。
  苏芷能感觉戚修能眼中眉梢的疲惫，在见到她那一刻才会短暂的褪下。
  就好像最近的朝堂，之前站队她的和站队四弟的，关于苏云的传言在朝堂上面不断蔓延，虽然一直没有摆到明面上，但暗中的比对较量汹涌，不少人选择投靠她这边，也有人选择观察，而母皇那边又是个什么意思呢？
  和往常一样不去早朝的苏芷被女皇叫去，女皇朝后靠在椅子上，像是不经意的，“你从明天来上早朝吧。”
  苏芷心中一沉，表面上皱起眉毛：“不好吧母皇，儿臣想多睡会呢。”
  “就知道睡，”女皇说，“看看你四弟，在你刚被我带上朝廷的第二年就跟着去了，至今没有一次不早朝，相反你当姐姐的，倒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抱着女皇的胳膊，苏芷撒娇，“母皇，儿臣还小嘛，那些事等母皇实在做不动了儿臣再来，现在就让儿臣多玩几年，好不好啊？”
  女皇先是闭口不语，被她晃的厉害了才笑着松口：“就你会偷懒，好，就让你再玩几年。”
  知道暂时打消了女皇的疑虑，苏芷脸上笑眯眯的，“我就知道母皇对我最好了。”
  身后有动静，苏芷转身，屋檐下闪过来一道人影，见苏芷坐在湖边假山的石头上看小鱼，于是也凑过来。
  苏芷问：“老夫人今天可有好些？”
  “昨天能吃下半碗饭了，大夫说这是多年的老病根，只是年纪大了才显得凶险，只要好好调理，应该是可以压下去的。”戚修能声音很低。
  “那就好，我明天看看菜谱，找几道清火开胃的给老夫人。”
  戚修能沉默了一会，终于问道：“翠知，你到底……是什么人？”
  苏芷笑眯眯的，突然扬起水洒了戚修能一脸，戚修能顶着一脸水迷茫了片刻，也伸手去扬湖水。
  “……叫你偷袭我！”
  苏芷忙不迭避开，又趁着戚修能不注意用手指弹水，“是你太大意了！”
  “赖皮鬼！”
  就像是所有刚十六岁的幼稚的小孩子一样，两人笑闹起来，此时一个不是担心祖母生病的被忽视的旁支庶子，另一个不是走一步都要步步为营的皇女。
  在这一刻，他们只是普通的少年和少女。
  风吹动桃花，所剩无几的花瓣从花蒂上轻轻掉落，随着微风，进了旁的院子。
  戚修能这天说好借戚凛的小厨房做东西，想着给翠知做桃花糕。
  只是按照约定的时间去，却被早就等在那里的芳和等了个正着。懵懵懂懂跟着来到祖母的院子，刚进门，却听见一声：“跪下！”
  戚修能浑身一抖，跪在了地上。
  床帘那边隐约是奶奶，低声咳着，主夫掀开帘子就指着他：“好你个戚修能，家都关不住你了是不是，竟去和女人私会！”
  ……翠知被看到了。
  戚修能连忙膝行几步，“奶奶，我没有私会，她是我的朋友，我们只是站远一些说话……”
  谢枚枚：“说的什么见不得人的话，竟要避开大家？！”
  主夫一贯擅长颠倒黑白，戚修能不去理他，只是看向帘子后面的奶奶。他硬磕在地上的膝盖很疼，奶奶也迟迟不说话，又不敢揉，眼圈就硬生生忍红了。
  奶奶那边低咳了一会后，伸出一只青筋虬起干瘦如树皮的手，戚修能却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连忙握着那只手。
  戚老夫人没有去管谢枚枚，而是干哑道：“戚修能，你喜欢她吗？”
  戚修能的脸一下子白了，隔着帘子奶奶的表情都被格挡，手上很热，紧紧握住他的手。
  “是……”戚修能抖着嘴皮，“我倾心她……”
  谢枚枚顿时跳了起来，随手拿起老夫人的拐杖：“我打死你个不知廉耻的东西！”
  拐杖狠狠落在戚修能身上，戚修能的手也被突然收紧的奶奶捏的生疼，咬着下嘴皮突然眼泪就出来了。
  好在只打了一下，也没料到的戚老夫人怒声：“收起来，谁让你打他了？……滚出去！”
  虽然当家的是谢枚枚，但那也是老夫人生病之后，多年余威让谢枚枚缩了缩脖子，出去了。
  戚修能握着那双手，抿了抿唇，“奶奶……您……”
  然后下一刻，被重重推翻在地。
  “戚修能，以后不准再和她往来。”
  腰部的疼痛过了半晌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出来，戚修能仰面坐在地上，声音轻而颤抖，“……为什么？”
  “……”
  ??过了很久，戚老夫人的声音才响起：“我是为了你好。”
  老夫人的声音本来是中气十足的，此时却显得那样沧桑，“戚家原本已经没落了，你虽然不是嫡子，却也出声长房，断不能嫁给一个贩夫走卒。我辛苦支撑了这么多年家业，眼下-身体不好眼见就要撒手人寰了，家中又没有可以支撑的大女子……”
  “眼下家中只有你和戚凛两个男孩，容易被人欺负。奶奶没什么愿望，只是希望你们高嫁一下，一是自己也有个好出路，二是也能帮衬着家里一些。我觉得……当今大皇女就很不错，我已经让人疏通了关系，把你和戚修能都呈上去，要是幸运，以后兄弟在一起，也能互相照顾……”
  一字一句让戚修能的心慢慢变得冰凉，他坐在地上，感觉地上也冻得吓人，让他忍不住发抖。
  “你是戚家的孩子，奶奶知道你心中不愿，但是锦衣玉食，不是比你吃糠咽菜要好得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