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琳是心口就是一紧。“所以你恼羞成怒，把我外公给杀了？”
  “我当然的确想杀了他，只是我没有。”九千岁摇头。
  “在来找他之前，我就已经把他的底细给摸了个底朝天，我知道他喜欢钻研新的医术，所以我才特地弄到了一个灵气疗法给他。我本以为他会欢天喜地，然后彻底从了我，结果他再次把我拒绝了。”
  苏琳现在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外公一直告诉我，做人要堂堂正正。而且这个世上，你想要得到任何东西，就一定会付出相应的代价。更何况你所图这么大，他又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听你摆布？我外公他不是这样的人！”
  “呵呵。”
  九千岁的反应是冷笑数声。
  “这个老家伙在你眼里是个德高望重的长辈。然而在我看来，他就是个阴险狡诈的老东西！”
  苏琳被他的说辞气得心口翻江倒海，她真想冲过去和他大打一场！
  然而马上她又听到九千岁道：“你可知道，他为什么会再次拒绝我？”
  “当然是因为外公知道你心思不纯！”
  “不，他是因为知道这个灵气疗法我只知道一点皮毛，我就算把治疗方法白纸黑字的写给了他看，他一个人闷头摸索也是不得法的。所以他大概知道了这个东西之后，就一脚把我踹开，自己去找开创这个治疗方法的人。他直接越过我去向别人拜师学艺去了！”
  呃……
  “不可能！”苏琳下意识的摇头。
  九千岁冷笑不止。“那个老头子对医术有多痴迷、对自己不知道的治疗方法又有多疯狂，你难道不知道吗？当初为了提升自己的医术，他不惜抛妻弃子远走他乡。回到村里后，他也不乐意在家里开堂坐诊安安稳稳的过日子，非得四处摇铃行医。”
  “你真当他只是为了给天下的贫苦百姓谋福祉吗？错！他更大的目的只是为了方便他能说走就走，可以随时去找大师学习新的医术罢了！”
  “那些医术他不全都教给你了吗？你难道不知道你自己学得有多杂？”
  生平第一次，在和九千岁对峙的时候，苏琳自己被噎得说不出来话。
  她想起幼时的种种，她隐约记起外公除了带着她到处给穷人治病、采草药卖了换钱外，偶尔也的确会走得很远很远的去拜访好些陌生人。
  但从她记事起这样的事情就经常发生，她早习以为常，也就没有多想。
  然而现在听到九千岁这么一说，她才反应过来——外公的确就是那样！
  原来，在她心里那么品行高洁、仿佛天上的神邸一般的外公，竟然在某些方面也是个小人吗？
  她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
  此时九千岁冰冷的话语继续在她耳畔响起：“不管你承认不承认，这个苏长泉诚然医术不俗，但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至少，他就是利用了我！而且当他去向别人学习灵气疗法的时候，他竟然还打着我的旗号！”
  “你说，我如何能不去找他报复？我活了这么多年，除了母后害得我断脚、弟弟从我手中夺走了皇位这两件事让我深感屈辱却无可奈何之外，我还没有从别人那里吃到过这么大的亏！”
  “他是第三个！你觉得我会放过他吗？我又能放过他吗？”
  苏琳依然不语。
  话说到这里，九千岁突然长叹了口气。“而且你可知道，我本来是打算直接弄死他的！”
  苏琳猛一阵心跳加速。
  “那为什么你改变主意了？”
  “因为就在那个时候，你娘怀了你。”
  苏琳又是一怔。
  九千岁唇角掀起一抹淡笑，然而这一抹笑苏琳看在眼里，她却觉得好生讽刺悲苦。
  九千岁心里的确觉得讽刺。
  “或许这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吧？我为了治好我的脚，主动去了三江省，又主动接近你外公和你娘。然而又因为我在中间穿针引线，让你外公学到了灵气疗法而后传给你，你再用这个办法帮我结果了皇上。”
  “而当年得知你娘怀孕之后，我就猜到这或许是我此生唯一的一个孩子了。我也曾想过直接除掉你！然而思来想去，我终究还是没有下手。所以我和你外公约定，我可以暂时放过他，但他要帮我抚养你到十五岁。”
  “等你长大后，我会过来把你接走，然后我和他之间的恩怨一了百了。结果谁曾想，他把你养大了，却根本没等我来接，他就赶紧把你给嫁了！还将你嫁到了那么一个人家！”
  “你说，新仇旧账堆在一起，我会放过他吗？”
  九千岁和皇帝一样，他们都小心眼得很，而且很擅长记仇！
  这一点苏琳承认：她也一样。
  所以她很能理解九千岁的想法——之前他就已经因为外公越过他偷偷去学了灵气疗法一事怀恨在心，但看在当时还在娘亲肚子里的自己的份上放过了他。
  结果这一次，外公竟然私自把她给嫁了！这可如何不让他愤怒？
  他肯定不会放过外公了。
  不过话说到这里，九千岁又轻轻一笑。
  “那个老头子的确鸡贼。你可知道，当我找到他的时候，他二花不说，竟连辩解一下都没有，就直接跪在了我跟前！可是他并不是为自己求情，他是求我放过你！”
  苏琳胸口就是狠狠一震！
  “放过我？”
  “对。他觉得，我把你接走，你就不自由了，京城这个地方不适合你，所以他要想方设法的把你留在三江省那个鬼地方！”九千岁道。
  “他甚至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向我哭诉，说你是个行医的好苗子，甚至灵性比他还足。他已经用心培养了你十二年，眼看你已经打下了坚实的基础，接下来你只需要继续多历练，就一定能有所大成。他不允许我阻拦你提升的步子！”
  “所以他提出，他愿意一命换一命，用他自己来代替你。只要我放你自由，他就随我处置。”
  “你猜，我最终是如何回复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