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苏琳心里明白：自己低头是迟早的事。
  这也是她为什么那么爽快答应跟着九千岁回来王府的第二个愿意。
  但就算这样，她也依然没有忘记自己的底线。
  她深吸口气：“您还是先和我说实话吧！你为什么要害死我外公？”
  “他的确是我害死的，这个我必须承认。”九千岁颔首。
  苏琳心口仿佛被万箭穿心。
  尽管早就已经知道了真相，尽管现在是她第二次从九千岁嘴里听到这个话，可她依然难受得不行。
  甚至，她比上次更难受了！
  好歹上次她心里只有外公这么一个至亲，她将九千岁视为仇人，所以心里只有怒意，以及一定要为外公报仇的决绝。
  然而现在，她心里还记挂着外公，但对九千岁的态度也开始改变了。现在再知道他的所作所为，她被夹在中间，心里变得无比的烦难。
  “为什么？”她只能这么轻声问。
  “因为这是我们之间的约定。”
  什么？
  苏琳一愣。“什么约定？”
  “你以为，他教给你的灵气疗法哪来的？”九千岁突然反问一句。
  “当然是外公到处拜师学艺学来……跟你学的？”苏琳恍然大悟。
  “也不算跟我学，他是通过我的关系，找到了那位高人，从而才从高人手里学到了那个手法。”九千岁道。
  他长叹口气，这才将过往的事情娓娓道来——
  “我幼年的遭遇你在皇宫里已经听过了，我就不再多说。现在我只说，尽管脚坏了，可我一直没有放弃过征战沙场的想法，所以我那些年一直在到处找人打听可以治疗脚疾的人。然后，还真就被我找到了一个人——那就是你的外公。”
  苏琳深吸口气：“所以你就去了三江省，见到了我的外公，还和我娘来了一段露水姻缘？”
  “没错。”九千岁颔首，“当时皇上已经继位，可他却都不肯放我去封地，非得把我留在京城，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生怕我趁着他不注意和他抢皇位。甚至为了时时处处的看着我，他还派冉家那个人来盯着我。他美其名曰是和我做朋友，可实际上他根本就是皇上的眼睛。每次和我出去，他回头就会把我的一言一行全都告知皇上。”
  “就连这次我死活要去三江省，冉长远也依然死皮赖脸的跟着我。既然如此，我就干脆化名为冉家的二公子，顶着冉家的名头去外头游走一圈！”
  这就解释了为什么当年她娘说她的亲生父亲姓冉了！
  苏琳又轻轻一笑：“说起来我娘的确可恨。都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就和你珠胎暗结。她能有今天的下场，全都是她自找的！”
  “她的确不聪明，却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胡作非为。如果不是因为生出了你这个女儿，的下半生必定会无比悲惨。”九千岁颔首。
  说起这个给他生了一个女儿、也是他这辈子唯一一个女儿的女人，他的语气淡漠中透出几许厌恶，反正并不喜欢她。
  苏琳就握紧了拳头。“既然你不喜欢我娘，你又为什么要和她春风一度？你明明并是不纵情声色的人。”
  “因为我一开始以为，只要我做了苏长泉的女婿，他就会认真的对待我的脚，然后一心一意给我治好啊！”九千岁老实回答。
  苏琳立即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你……就为了这个缘故，你就把我娘给收了？”
  “没错，就是因为这个！”九千岁颔首。
  苏琳好想扑过去咬死他！
  这个自私自利、根本不把女儿家的名节和性命看在眼里的家伙！她怎么会摊上这么个爹的？
  偏偏九千岁还点点头：“不过，如果知道她肚子里能生出像你这样聪明伶俐又胆大，简直是第二个我的孩子的话，我当初真应该把她带回家，让她再给我多生几个的。只要她能再生出一个儿子来，我就能把儿子给培养成天朝最强的战士，然后送他去边关建功立业！”
  “那我倒是宁愿你抛弃了我娘！”苏琳立马就道。
  不管九千岁如何对她怒目而视，她都一脸平静。“子女的人生是他们自己的，不该是为了延续你们的性命、或者帮你们完成你们不能完成的目的而存在——当然，像我心甘情愿为继承外公的遗愿，这又是另一回事了，因为我甘之如饴！”
  “可是你不一样。你这个人的目的性太明确了！所以当你的儿子不会是什么好事。”
  话说到这里，她突然扑哧一声笑了。
  九千岁看到了。“你笑什么？”
  “我笑，今天你还指着太子的鼻子骂她为达目的不惜牺牲自己儿子一辈子的前程，其实你又好到哪里去了？你为了能够实现驰骋疆场马革裹尸的心愿，都已经把根本都不曾存在的儿子算计上了！”
  “你虽然在心里恨着太后，可终究在她老人家身边长了这么多年，你还是潜移默化的受到了她的影响。这一点你不能否认。”
  九千岁的眉心立马皱成了一个紧紧的川字。
  只是凝神思索了一会后，他还是挫败的低下头。“你说的没错，我的这个性子和她简直一模一样。这么说来，我倒要感谢她还得我跛了脚吗？”
  “只可惜，我感谢不起来。”苏琳道。
  如果九千岁与不跛脚，他就不会和她娘有渊源，那外公也不会因为招惹了九千岁丢了性命！
  虽然这样一来，自己也没了出生的机会，但她心甘情愿。
  可是这世上的事情，又哪来的如果可言？
  九千岁心里也明白，所以他笑了笑，又继续道：“不过，我却没有想到，我的满腹好算盘第一时间就被你外公给戳破了！他得知我和你娘之间的事情，他立马把我痛骂了一顿！”
  “我说让他给我治脚，他也直接扔出来一句——你这个是多年的老伤，断脚都已经长好，彻底畸形了，矫正都矫正不过来。你这辈子注定是个跛子，你就认命吧！”
  “你说，他的嘴巴这么欠，让我如何不想弄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