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夫人面色一白。“有这么严重吗？”
  “有。”苏琳定定点头。
  “多年的毒素已经坏了你的根基，有些损坏是药物根本无法修复的。如果你好生调养，也是勉强能恢复到让身体正常运转的。可是你还没等好全，就急忙怀上了根哥儿。”
  “女人生孩子有多受罪你已经亲身体验过了。那时候你又要调养身体，又要给根哥儿提供滋养，就算有我相公做的药也就只能让你勉强维持在最基础的平衡状态。”
  “你错过了最佳的恢复期，身体的损害已经成型。我也不是神仙，我不可能真的生死人肉白骨，所以现在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保全你的身体状况，再把瓜哥儿胎里带出来的毒给压制住。”
  “可如果你们俩还要瞎胡闹的话，那么我就没办法了！”
  虽然苏琳的年纪比她小上快二十岁。可一旦她冷下脸说起医理来，那气势也是足足的！
  饶是跟在常旭东身边多年的常夫人都被吓得小心肝一阵激灵！
  “我肯定不乱来了！”她赶紧摆手，“我也就是问问你。其实常郎他也是不乐意我再生养的。只是我总觉得，他为我付出这么多，我却没能为他多生几个孩子，这样挺对不起他的。”
  “有什么可对不起的？要不是他急不可耐的让你怀孕，你根本不至于吃这么多苦头！要我说，现在你不能再生第二个的罪魁祸首也是他。你就该去打死他！”苏琳没好气的道。
  常夫人苦笑。“他的确有错处，可更大的错处还是在我身上。是我急着想给他生个孩子的。”
  而且……
  “琳娘你是不知道，当初他得知我是中毒而不是生病后，他有多愤怒！我身边伺候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被他处以极刑，那一个个的下场我都不敢回忆！”
  “后来回到京城，他又抽丝剥茧，将对我下毒的三妹找了出来——你知道吗？对我下毒的竟然就是我的亲妹妹！而她下毒的原因只是因为当初圣上为太子殿下选妃，有意在我们府上选人。当时家中年龄适宜的人就只有我和她，而我身为姐姐自然是首选。她为了阻止我进东宫，就对我下了这种药！”
  苏琳皱眉。“就为了一个还不确定的名额，她至于这样吗？”
  “在京城，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常夫人轻叹。
  “那么最终，她进了东宫么？”苏琳很想知道这个。
  “她进了。”常夫人点头。
  苏琳惊了。“还真进了？”
  “的确进了，却不是太子妃，而是太子良媛。可是人才刚进宫，太子就因病过世——其实这只是对外的说法。真正的原因是太子好男风，而且经常出宫去玩，然后染上了一身的病，年纪轻轻就全身溃烂而亡。她身为太子的后宫女眷，被送往京外的昌宁寺剃度出家，从此常伴青灯古佛。”
  苏琳再次无言。
  “兜兜转转，到头来这个太子后宫的位置竟然还成了个祸害……不对！”
  她马上想起来。“你中的这个毒可是持续了许多年。那后来又是怎么一回事？”
  “后来啊，就是我的闺中密友发现了我中毒的猫腻，她却没有告知我，而是为了和我抢夺李太师府上的姻缘，又对我投毒。甚至因为知道李公子对我有好感，她生怕我长大了会勾走李公子的心意，就一直不让我长大！”常夫人轻笑道。
  “所以她买通了我身边的两个丫鬟，让她们互相监督。而那两个丫头又想着，我只要一直这样，常郎没有后，那就只能收了她们做小妾。她们若是能给常郎生出来个一儿半女，下半生就又着落了！然后……”
  呃……
  好半天，苏琳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又是何必？”
  “对呀，何必？”常夫人也感慨，“这京城里的权势倾轧，把好好的人都给逼成了伥鬼。我的好姐妹、好闺蜜、甚至就连我最倚重的丫鬟，全都为了一己之私，生生的把自己都给折腾成了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
  “其实如果她们真想要这门姻缘的话，大可以和我明说，难道我还会为了个男人和她们翻脸不成？可她们偏偏什么都不说，只私底下做这些无耻行径，那就别怪我知道真相后狠心无情了！”
  话说到最后，常夫人脸上也浮现出一抹阴狠。
  苏琳心跳开始咚咚加速。
  “到头来，她们都怎么样了？”
  “她们都被常郎抓出来，严刑逼供，然后全部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供认不讳。到头来，三妹还哭着求我，想让我看字她已经剃度出家的份上饶过她。常郎看在她的这个举动间接促成了我们这段姻缘的份上，还是赏了她一个痛快，然后将她的尸体扔到荒郊野外喂狗了。”
  “我的好闺蜜，现在的李家当家主母，她在操持长子的婚宴上被常郎当众逼问，人证物证俱全之下，她无奈交代了曾经的所作所为。然后在长子的新婚夜，她为了保全李家的颜面投缳自尽，人死了也只是用一口棺材装了，连夜拖去李家的祖坟埋了。”
  “想也知道，就算人被埋了，常旭东肯定也不会放过她吧？”苏琳问道。
  常夫人点头。“她的棺木刚下葬，就被常郎亲手挖了出来，以糠塞口乱发覆面，然后面朝下重新埋了进去。李家人对此并没有任何表示。”
  “至于那两个丫鬟，她们更是早在回京之前就已经被常郎给收拾了。”
  苏琳后背一阵发凉。
  “他可真狠！”
  “对付自己的对手，他向来心狠手辣。更何况现在这些还是祸害了我这么多年的人？”
  常夫人摆摆手。“罢了，都过去的事了，咱们就别再多说了。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多想也无益。”
  苏琳连忙点头。
  那些人虽然下场都是自找的，可常旭东也的确下得去手！她光是想想那些人的结局还是有些不寒而栗。
  和这个人一比……
  她越发庆幸陈贤对比着这个前车之鉴，他已经收敛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