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田神医扯着嗓子大声喊：“身上的肉全都烂了，一块一块的掉下来，到最后只剩下一副骷髅架子。吃不下饭，喝不下水，最后气都喘不上来，人死的时候身边一个人都没有，死了好些天才被发现。最后他儿子连衣裳都没法给他穿，只能用一床床单把人给裹了，胡乱塞进棺材里，然后就盖上盖子埋了！”
  苏琳听得浑身发颤。
  “你胡说！我外公怎么可能得这种病？”
  “不信你去问你舅舅啊！还有苏家村的人，好些人都知道哩！”
  苏琳身形一晃，她双腿有些发软。
  陈贤连忙扶稳她。“娘子你别听他胡说。现在他是眼看自己活不成了，才胡编乱造想吓唬你理，咱们不能上他的当！”
  “哈哈，我是活不成了，可我也不能让你安生的活着！苏长泉他凭什么瞧不起我？他本来也不是个好东西！鬼知道他早些年在外头都干了些什么，才得了这个恶疾？你这小丫头片子也一样！才十来岁，就已经跟了几个男人了？现在这个男生身上还缠着恶鬼，你很快也会下地狱去跟你外公作伴！我等到了下头见到苏长泉，我就告诉他他最疼爱的外孙女在人间过的都是些什么日子。我还要和他一起在下头等着你们！”
  田神医越笑越大声。
  他是彻底破罐子破摔了。
  陈贤气得一脚踹翻他。“我外公一辈子救治了那么多贫苦百姓，他肯定会升天做神仙的。你这种人作恶多端，恶贯满盈，你只能下去十八层地狱！你都没资格见到他老人家！外公在天上也会保佑我娘子长命百岁，福寿康宁。她才不会被你给咒到！”
  “行啊，那咱们等着瞧！这丫头是苏长泉一手带大的，我看她到底能不能逃过和苏长泉一样的下场！”田神医倒在地上，嘴里还笑个不停。
  杜里见状冷喝。“田有才你闭嘴！本里正现在在审案，不是听你危言耸听的时候！”
  田神医就只管呵呵傻笑着，不说话了。
  杜里正再清清嗓子。“田有才，田荣华田荣光，你们既然对你们的所作所为供认不讳，那就签字画押吧！”
  几份抄录好的口供递到跟前，看着眼前厚厚的一叠纸，田荣华兄弟俩都吓得脸色惨白。
  “我不签！这些明明都是我爹的错，一切都是他主导的，和我们没关系！我们最多算是个从犯！”
  “就是，这些年我们好歹也是救活了好些人命哩！我们还是有功劳的！凭什么因为这一两次的失误，就要我们拿命来抵？我就不信苏一文他没有失手过，这个小丫头她没有失手过！”
  “我外公没有。”
  “苏大夫没有。”
  苏琳和杜里正一齐开口。
  正大声喊冤的兄弟俩都是一愣，他们不信的睁圆了双眼。
  杜里正定定点头：“昨晚上苏大夫说了田有才是因为直接用了苏老大夫的药方才给我家老二治坏了腿这事后，我就已经差人连夜去下头问过了。我不止问了苏大夫说的那些人家，还根据他们的指引找到了其他被老苏大夫治过的人家。他们说起老苏大夫，就只有夸的！那些十二年前和我家老二一起得病的孩子也的确完整无缺，没有一个有残疾的。”
  “而那些被你们治过的孩子……其中六七成都身体有残缺。”
  “至于小苏大夫给人治病的成果，眼前这些都是活生生的例子，就不用我再说了吧？”
  外头秀水镇的乡亲们赶紧点头，就七嘴八舌的夸赞起苏琳的医术来。
  而很快，外头人群里就有人叫了起来。“十二年前？是镇上发温病的那次吗？我哥哥也是请了这个姓田的来治，结果他拿了钱丢下一包药，然后就走人了！我哥哥吃了药也没好，当天夜里就去了！我们只当是哥哥命不好，可现在看来，竟然是因为他没用对药？”
  “我家也是！虽然命保住了，可腿瘸了。就因为这个残疾，他直到现在都没娶上媳妇哩！”
  ……
  高达六七成的受害者概率，那么想要找到当年的苦主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更何况，除了十二年前的病人，近些年找田神医看病没治好的人也都纷纷站出来说话。被治好了的还好，可没被治好的，自然都把原因怪在了田神医头上！
  现在，田荣华几个都开始后悔为什么他们要看这么多病人了！
  这些人其实大都也是普通人，被治坏了不过怪自己运气差，再去找别的大夫看就是了。脾气不好的找上门来闹事，他给些钱也就安抚了。可是现在，事情却没那么好解决。
  因为，那些苦主一口气全都爆发出来了！
  民怨沸腾，那就不是三两个钱能安抚的了的！
  而田神医哩？他还瘫在地上，咧开嘴傻傻笑着，笑得口水流了满下巴都没有任何察觉。
  这个人竟然就生生在公堂上被吓疯了！
  不过他疯他的。
  今天杜里正有心要严惩他们父子几个，再加上昨天杜府大门口的白幡挂了又撤、杜府里头更是闹腾了好久，这事就足够勾起长丰镇上的相邻们好奇心了。所以开堂之后，镇上的人、只要有空的，大都过来看热闹了。
  紧接着张发财和蔡乡绅两个人又一通折腾，就更把这事闹得沸沸扬扬。镇上有事的人也几乎都放下手头的事情来凑热闹了！
  所以现在，公堂门口一眼看去全是人头，里三层外三层的把个大门口挤得水泄不通。
  而等苦主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田神医父子的医疗事故给他们造成的影响，大家都悲愤异常。
  现在，没有人故意居中引导，大家的怨气也迅速沸腾，然后抵达顶点。
  随即就有人大喊：“里正老爷，我要告状！就告这个姓田的，他草菅人命！”
  “我也要告！”
  “我也要告！”
  一个人领头，无数的人争先恐后的大喊，愤怒的气氛汹涌而来，田神医继续傻笑着，他的两个儿子已经被乡亲们的冷眼吓得瘫在地上尿了裤子！
  这下好了，他们一家子彻底活不成了。